劉裕的臉上,濺了不少的鮮血和腦漿,那股子咸咸的,腥腥的味道,就是最真實的戰場味道,作為一個戰士,嗜血的本能被這味道所激發,劉裕只覺得四肢都充滿了力量,心中燃燒著火焰,他閉上了眼睛,抬起頭,用力地以鼻吸氣,而舌頭則不經意地舔了舔自己嘴唇邊的血跡,如同黑色妖水進入了血管之中,心中的那團燃燒著的戰火,已經無法控制,幾乎要沖開他的胸膛,把這整個世界,全部燒光
劉裕猛地睜開了眼睛,剛才還黑白分明的虎目之中,一片血紅,外面的世界,只剩下十幾個還站著,發著抖的身影,而劉裕心中唯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這些人,必須死
劉裕咧開了嘴,露出一口白牙,突然笑了起來,用鮮卑語道“說,你們想怎么死”
半刻鐘之后,劉裕的腳,踩在一個西燕軍士的胸口,他的左臂已經斷了,持刀的胳膊,落在三步之外的地上,而他的左膝,給流星飛錘砸得幾乎如粉末一般,白色的碎骨渣和打碎的脛甲混在一起,扎在他大小腿之間的模糊的血肉之中,而一根斷了一半的腿筋,已經成了連結這兩部分的最后紐帶,這人在殺豬般地號叫著“殺了我吧,殺了我吧,給我個痛快”
戰斗已經結束了,周圍十九具尸體,散得到處都是,幾乎每具都是殘缺不全,剛才被劉裕以瘋狂殺戮的狀態,百煉宿鐵加上流星飛錘,這些西燕軍士連逃命的機會也沒有,而現在被劉裕踩著的,乃是唯一一個還能跟劉裕過上十招,才被錘斷腿后一刀切臂的家伙,這份武藝,在北府軍中也能入選了。也正是因此,現在他還能在喘氣,因為,劉裕有話要問他。
兩具尸體,向前傾倒,被這一刺之力所帶,而劉裕的身形,則不可思議地閃到了墻壁邊,緊緊貼著,他冷冷地看著這兩具尸體向前傾,然后飛起一腳,踢在其中左邊那具尸體的屁股上,這具尸體,被這一腳大力踢出,整個人直飛出了洞外。
“嗖嗖”的破空之聲不絕于耳,起碼二十枝弩矢,釘在了這具尸體之上,劉裕的虎目中神芒一閃,伸手一提,抓住了另一具尸體,飛躍而出。
外面的草叢之中,二十余名鮮卑軍士,正舉著強弩發愣,他們幾乎是本能反應地打光了手中的弩矢,眼尖的,反應快的幾個人這才發現飛出來的那人并非劉裕,還沒來得及出聲,就只見又是一團黑影從洞中躍出,他們還沒來得及判斷這回出來的是誰,就只見一個身軀向著自己撲來。
“撲”地一聲,殺手的尸體撞上了左邊草叢的人群,把六七人撞得仰天栽倒,而劉裕的身形,伴隨著宿鐵刀的寒光,一下子鉆進了右邊的草叢之中,剛才出洞的那一瞬間,他那鉆石一樣的視角,已經把左右兩側的敵人看得一清二楚,左邊十一人,右邊九人,但是首領模樣,戴著鐵盔的一人,卻是在右邊。
所以劉裕這一次沖洞而出,把尸體扔向左側,而自己則直奔右側而去,他看到那個西燕軍頭,一張三十多歲,胡子拉碴的臉,一道剛剛結痂的刀痕,貫穿了他的右臉頰,顯然,是前一陣的戰斗中的新傷,這人應該是西燕軍中的一名悍將,不然,也不會留在這里指揮伏擊。
西燕軍頭也顯然看到了劉裕,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之色,猛地把身邊的兩個持弩同伴向前一推,而借這一推之力,自己一個側滾翻,沖向了身后的草叢里,這顯然是他早就算計好的,一旦敵人近身,則馬上從這草叢之中逃逸。
劉裕哈哈一笑,右手的長刀飛快地一掄,兩個給推上前的西燕軍士,只覺得脖子一涼,正要伸手向上去摸的時候,卻發現脖子之中空空如也,又熱又腥,如噴泉般的血液,自斷裂的咽喉之處洶涌而出,染得二人滿手皆是,兩顆首級,還保持著慣性向前,從劉裕的兩側肩膀處飛過,而二人的尸身,仍然向前奔出了六七步,才轟然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