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冷冷地說道“不用跟我賭咒,沒有用的,我又不是吳王,不會帶走你們的任何一個。現在你們想要打進長安,報仇也好,擄掠也罷,在攻下長安之前會團結一心,我不會懷疑,可是打下來之后呢你們難道一輩子不回關東,就此在這里定居了”
這話一出,全帳內鴉雀無聲,只聽到那火盆里火苗跳動時,炭火燃燒時的噼哩啪啦之聲,每個人都面色凝重。
劉裕看著慕容沖,平靜地說道“如果你們回關東,那就跟吳王有二虎相爭的可能,若是你現在殺了我,蘭公主會恨你入骨,極力勸他的大哥為我復仇。今天我來這里,還帶來了柔殿下和盛殿下,有了他們在手,只要你們善待,就可以跟吳王搞好關系,以后即使回關東,也可以商量著來,起碼不至于馬上刀兵相見。慕容沖,孰輕孰重,你自己考慮”
慕容沖的臉上肌肉跳了跳,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可以現在不殺你,但是跟苻堅的血海深仇,不共戴天,長安,我是一定要攻下的,這點沒的商量你要是真的象你說的那樣,是晉國的將士,就應該兩不相幫,而不是與我們為敵”
劉裕緩緩地說道“正因為我是晉國的將士,所以我必須要保護大晉的子民。在我的心里,關中之地是大晉的故地,舊都,大晉西朝的最后一位皇帝,就是在這里遇害的,這里流滿了我們漢人幾千年來的血汗,是我們真正的家園,即使一時失陷于胡人之手,也終將會奪回,在大軍北伐,奪回故地之前,我能做的,就是保護這里的百姓。這也是我不會為秦軍跟你們野戰,但一定要幫他們守住長安的原因,我不會眼睜睜地看你們攻破長安,屠殺百姓”
慕容沖沉聲道“不行,血債要用血來還苻堅和全城的軍民,不僅殺害先帝,還殺了幾乎城中所有鮮卑人,這是族群間的矛盾,我不可能就這樣放過他們”
劉裕一字一頓地說道“今天我來這里,不僅是為了苻堅下戰書,也是為了我自己下戰書,言盡于此,慕容沖,若你真的攻打長安,威脅全城百姓的性命,那我只有跟你戰場相會了是敵是友,任君選擇”
慕容沖勃然大怒,厲聲道“劉裕,你以為孤會怕你不成孤提醒你一句這里是我們西燕的地盤,孤想要你現在死,不過象是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你以為你一個人能敵得過這里的千軍萬馬嗎”
劉裕微微一笑“我當然不行,但是有人可以,殺了我,你就會多出強大而可怕的敵人,是你所無法戰勝的”
慕容沖的臉色一變,轉而冷笑道“你是想說苻堅哼,這里沒有一個人怕他現在他也就指望楊定罷了,可此人自大狂妄,不知進退,想要勝他可并不難。如果我現在殺了你,你連指揮秦軍跟我們為敵的可能都沒有了。”
劉裕搖了搖頭“我當然沒說苻堅。請注意,我說的是新多出來的敵人,不是你現在就有的敵人”
慕容沖的臉上閃過一絲疑色“那能是誰晉國嗎你不是晉國的大將,甚至也不是正式的使節,不過是一個北府軍的小小軍主罷了,就算謝安再喜歡你,也不至于為了你一個人跟我大燕為敵更何況晉軍現在準備兵出河北,與吳王交戰,是根本不可能騰出手來跟我們為敵的”
劉裕微微一笑“我也沒說是大晉。好吧,讓我把話說得明白點,你要是殺了我,多出來的死敵,就是你說的吳王”
慕容沖臉色頓時變得慘白,他一下子意識到了劉裕話中的含意,沉默不語。
坐在右首第一位,一個花白須子,高大干瘦的老者,正是西燕的尚書令,也是曾經帶眾人擊殺慕容泓,迎立慕容沖的高蓋,此人目光冷峻,看著劉裕,沉聲道“劉裕,不要在這里大言恫嚇別人,就算蘭公主跟你關系非同一般,吳王也不可能因為你一個外人,而跟自己的同族子侄為敵。我們鮮卑人一直很團結,跟你們漢人不同,你不用挑撥離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