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沖恨得牙癢癢,全帳的人都能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卻也只是這樣瞪著劉裕,無可奈何,因為,剛才劉裕把跟慕容垂的事情說得很清楚,即使沖動暴躁如慕容沖,也不敢真的在這時候為了一個劉裕而跟慕容垂翻了臉,畢竟,現在的吳王威望如日中天,自己手下這幫鮮卑酋長的忠誠是不能指望的,真要是兩邊開打,只怕一半以上的人都會跑到慕容垂那里去。
慕容永的眼珠子一轉,站起身,對慕容沖行了個禮“中山王,末將有一言想要單獨進諫。”
慕容沖點了點頭,慕容永走到他的身邊,低下頭,在他耳邊輕聲道“劉裕這小子,吃軟不吃硬,他這回來我們這里,是作了充分的準備的,真殺了他就會如他說的后果一樣,咱們沒必要為他一個人得罪吳王,如果他真想保苻堅,完全不用自己來,我想,我們這里也有他要的東西,讓我跟他談一談,畢竟,上次在秘谷王嘉那里,我們打過交道。”
慕容沖冷冷地說道“這回你就不怕被他再騙一次了”
慕空永笑道“其實他沒騙我,先帝駕崩,確實不是因為劉裕失信,而是他自己的雄心壯志沒有成功而已,這回,我想我能從他嘴里套出他想要的東西,到時候我們再商量著來,這么多人在場,大家的心思都不一樣,也沒什么可以談判轉環的余地。”
慕容沖的眉頭一皺“也好,你跟他熟,這個劉裕太過霸道,我不喜歡,跟他在一起,我也覺得談不出什么,還是你來好了,到時候他要提什么條件,我們再商量著來。只要我們意見一致,各部頭人也不會說什么。”
慕容永微微一笑“多謝殿下”
二人商議已定,慕容永站起身,轉過來對著劉裕行了個禮“劉裕,請借一步說話。”
一刻鐘之后,燕軍西營,一處中軍帥帳邊的小高坡上,風吹草低,幾百名鮮卑軍士,遠遠地散在百步之外,草叢之中剛才都被嚴格地檢查過,確保沒有刺客藏身,而這個距離,也足以確保站在高坡上的劉裕和慕容永二人的談話,不會給任何人聽到。
劉裕勾了勾嘴角“想不到將軍在自己的營地里還這么小心,如臨大敵。我這回連個副使都沒帶,你這只怕不是為了防著我吧。”
慕容永微微一笑“當著明人就不說暗話了,你知道我是在防誰。今天你這樣故意激怒慕容沖,就是為了創造現在這個跟我單獨談話的機會吧。說吧,這回你有什么新提議”
劉裕平靜地說道“將軍果然是聰明人,這次雖然我沒殺慕容緯,但他死于秦宮秘道,雖然你少了一面大旗,可是以后自立起來就沒有障礙了,我想,這個結果只怕也是你所需要的吧。”
慕容永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臉上擺出一副悲傷的表情“主公畢竟在我貧賤危難的時候出手助過我,這么多年的感情也在,聽到他的死訊,要說不傷心難過,也是不可能的。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以后我不會容忍慕容沖這個淺薄無能的小白臉繼續騎我頭上,但是我身份不足,現在缺了主公這面大旗,以后只怕想要自立,也難了,你還得給我再想個辦法出來才行。”
劉裕看著慕容永,正色道“這次來,我就是給你帶大旗的,這面大旗,就是慕容垂。”
慕容永的神色平靜,看著劉裕,微微一笑“吳王跟我們相隔萬里,怎么就能成大旗了再說慕容沖不過一個沖動莽夫,很好對付,可吳王是世之英雄,就連我們這里的各部頭人,酋長,也都更認他,我趕走一條狗,卻弄了頭老虎到頭上,最后只能對他俯首稱臣,劉裕,你這是幫我還是害我”
劉裕笑著擺了擺手“其實還是我剛才說的事,你們終歸不會在長安久留,早晚要回關東,去了關東之后,還是得面臨跟慕容垂如何相處的問題,如果當時他還能在關東立足的話。”
慕容永的眉頭一皺“你的意思是,先暫時借助慕容垂的名份,壓慕容沖一頭,控制這里的軍隊,然后再慢慢扶植自己的勢力,最后跟晉國聯手,驅逐慕容垂”
劉裕搖了搖頭“那是以后的事,遠的不談,只談現在。我相信將軍要是除掉慕容沖,并非難事,但除掉他之后,難以服眾,這才是你遲遲不能動手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