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堅的眼中淚光閃閃,不停地搖著頭“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孤的三萬精騎,三萬精騎哪怎么會,怎么會一天之內,就這樣,就這樣”
他說到這里,聲音變得哽咽,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
慕容蘭輕輕地嘆了口氣“根據幾個拼死殺出重圍的小校的說法,楊定,彭子和,李辯三將,中了燕軍的計策,率軍沖入了西燕軍的大營里,然后被燕軍的輜重所吸引,分散搶掠輜重裝備,失去了組織,而燕軍近十萬之眾,早就埋伏在大營之下的坑道之中,等到一聲令下,就迅速地發動攻擊,步騎齊出,隨之而來的是各種陷阱,絆馬索,阻馬繩等,失去了組織和鐵騎,在這狹小的空間根本無法發動突擊,加上自己放的火斷了退路,不到一個時辰,營中的近兩萬鐵騎,就這樣全軍覆沒了,斬首一萬余,被俘六千。”
苻堅的臉上老淚縱橫,嘴唇在哆嗦著“那,那還有營地外接應的萬余騎呢難道,難道也給伏擊了”
劉裕嘆了口氣“慕容沖帶著近兩萬甲騎俱裝,突襲了營外的部隊,本身楊元帥就不在,領軍的將校無法抵擋燕軍的甲騎俱裝,就在營地內部隊被攻擊的時候,營外部隊也被迅速地擊敗,那幾個逃回來報信的小校,多半就是營外的,只有一個是從營中逃了出來,跟著他們一起回來的。”
苻堅難以置信地搖著頭“不可能,這絕不可能西燕軍可戰之眾不過也就十一二萬,這是我們都知道的事實,你說營中就有十萬伏兵,那慕容沖還帶了兩萬甲騎俱裝,難道,難道正面攻城的那些,是鬼不成”
劉裕搖了搖頭“這就是燕軍的高明之處了,他們只用投石機攻城,并沒有出動步兵直接爬城墻,要操作投石機,未必需要精銳軍士,就算是女人和老頭,也一樣可以,慕容沖把攻城的聲勢弄得很大,卻不真正進攻,就是為了讓楊定相信他已經全力攻城了,其實他們所有的戰斗部隊,都是用來對付這三萬鐵騎的。這一仗,從一開始,就輸了,無非是能回來多少部隊的問題”
苻堅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久久,才喃喃道“三位將軍怎么樣了”
劉裕一指燕軍陣前,在牛車之上,閉目躺著,跟死了一樣的楊定,說道“楊定應該還活著,不然出現在城外的就不會是他的身體,而是首級。至于李辯和彭子和,他們的運氣比較好,聽回來報信的軍士說,還收攏了兩千余散兵,逃往城西的韭園塢方向去了。”
苻堅長嘆一聲“那是孤以前命李辯去經營的一個糧倉,想必是他們兵敗如此,也不敢回來,或者說對孤失去信心了,所以連招呼都不敢打,就這樣逃亡了。劉裕,這是比損失了三萬精騎更可怕的事,因為,因為這說明我的將士,我的將士他們失去信心和斗志了”
站在苻堅身邊的權翼,咬了咬牙,沉聲道“天王,不管如何,都應該按軍法嚴懲李辯和彭子和的家人,他們是逃兵,是叛徒,若不以連坐法懲治其家人,只怕以后軍紀無法維持,軍心也難以約束”
苻堅搖了搖頭,睜開眼“是孤,是孤的盲目自信,讓他們出擊,才會有此敗,李辯和彭子和盡力了,他們是因為恐懼和慚愧而逃亡,并沒有投敵,我想,以后如果有奇跡發生,形勢可以逆轉的話,他們還會回來的。孤跟城外那些燕賊的不同,就在于孤是人,不是野獸,只會以仁義對待孤的子民和將士”
慕容沖的聲音突然響起,這回換了氐語,帶著無比的狂妄和得意“城中的人聽好了,跟著苻堅,就是這個下場,與大燕為敵者,只有死路一條”
他說著,高高地舉起了手,然后狠狠地向下一切,仿佛是在砍頭,而他的聲音,帶著沖天的殺氣和死意“眾軍聽令,將秦軍俘虜,全部坑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