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看完了全軸,搖了搖頭“我這里接到的是玄帥以五州都督,鎮軍將軍的身份下的軍令,不完全是朝廷的這種公文,軍情如火,跟地方上的政令相比,要更緊急一些。”
刁逵冷笑道“抱歉啊,劉司馬,本官只接受朝廷的政令,直接受尚書右仆射王國寶王大人的管轄,那位五州都督,可號令不了我。而且本官奇怪的是,你現在好像不是北府軍的軍人吧,你這個南徐州司馬,一樣是應該受朝廷的命令,為什么要接受什么軍令”
劉毅微微一笑“可能刁刺史忘了一點,玄帥現在都督的五州軍事,包括了南徐州,而他身為鎮軍將軍,掌管北府軍的帥印,自然也對于處于解甲歸田狀態的北府軍老兵,有管轄之權,這兩年來,京口的流外吏,多是由那些立功得爵的北府軍老兵所得,管的也是老弟兄,就是為了一旦有戰事,能迅速地反應和集結,所以這個三天內到廣陵的,是軍令,由下官直接處理即可。”
刁協的臉色一變“軍令現在沒有外敵入侵,什么軍令可以管得到地方大員了是不是京兆尹,丹陽太守你們也要管”
劉毅平靜地搖了搖頭“丹陽沒有什么老兵還鄉,但這里是京口,特殊之處,二位大人現在應該很了解了,這里劉某也不向二位大人提什么非份的要求,不要你準備糧草,只要能下令由我們各鄉的里正負責集結老弟兄,就感激不盡了。”
刁逵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經久不息,笑到最后,突然眼中殺機一現,直刺劉毅“劉希樂,汝欲反乎”
京口,刺史府。
熟悉的大院,熟悉的時間,熟悉的味道,一股淡淡的脂粉氣,混合著檀香,縈繞在這刺史府的大堂之上,刁逵一身大紅官袍,正襟危坐于大案之后,而刁協則長史的打扮,坐在一側的小案之上,在他的坐榻邊,一根天子節杖豎在那里,大堂兩側林立著一幫膀大腰圓的衛士,而劉毅一身青色吏員的裝扮,站在堂中。
刁協一臉的白色脂粉,在他跪坐的小榻邊上,燃著檀香,他的臉上掛著諷刺的微笑“怎么,劉司馬也要學當年的劉裕劉里正,來檢查一下我們兄弟是不是矯詔持節了這回我們可都有官身,而這節杖也是天子親授,想要告我們的話,先想想大晉國法中對誣告的處罰,再來說話。”
劉毅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大刁刺史,小刁長史,你們二位在這南徐州的權力,在淝水大戰后圣上親自在朝堂上授予的,下官當時也在場,萬萬不敢有一點質疑。只是朝廷的法規制度,是需要我們這些做父母官的,帶頭維持和執行,這兩年來,二位在這里的作法,下官很多都沒怎么勸諫,只不過要提醒二位一句,這里是京口,是朝廷有事時的兵源之地,有功將士的集中所在,二位行事,還是顧及這點的好。”
刁逵冷冷地說道“本官身為本地的父母官,自然知道朝廷律法所在,至于在別的地方,本官也沒有不按法令行事,大晉的法令規定了,欠債不還,對抗朝廷的人,自然可以賣身為奴,本官以前在別的地方,為了解民燃眉之急,放了一些錢款給他們,他們還不起,自然要為我刁家效力,成為佃戶,這點哪里違反法令了”
劉毅微微一笑“刁刺史,這種放高利錢,逼人破產,然后逼良為佃的路子,在你這里說得這么義正辭嚴,我也是佩服的,只不過在京口,百姓不會吃你這套,他們本身當兵就可以免稅免役,也不需要借你的這些利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