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使點了點頭“很好,這正是我所希望的,跟我來,不要讓閑雜人等干擾到我們說正事。”
他說著,跳下了馬,走向了一側的一個小丘包。
劉裕面無表情地緊隨其后,這里離著北府軍的軍陣有百步之遙,打著騶虞幡的隨行護衛等人與劉敬宣們怒目而視,帶著泥重焦臭味道的大風吹過,拂起燕使的頭上盔纓與劉裕的一頭亂發,燕使輕輕地嘆了口氣“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劉裕冷冷地說道“你的身形我很熟悉,即使戴了面具,穿了燕軍衣甲也是一樣,何況還有魯宗之,最后,你說話的時候雖然刻意地想隱瞞你的荊州口音,但是那種說話的調調兒,卻是改不了的。如果不是為了阿壽和幾百個兄弟的性命,我一定會現在就殺了你”
桓玄笑著搖了搖頭“殺了我就能讓這近萬北府軍將士復活了嗎再說了,我剛才說得清楚明白,害死他們的,是他們的貪婪,你要找人復仇,應該找劉牢之和劉毅才是。”
劉裕咬了咬牙“他們是他們的責任,你出賣軍情給異國敵人,就是大晉的叛徒叛徒就該死”
桓玄輕輕地“哦”了一聲“我跟吳王合作了一次就成了叛徒,那你跟苻堅又是怎么回事還有你的那個紅顏知已也在對面,你說我是叛徒,那你又是什么”
劉裕的雙眼一亮“你說慕容蘭也在對面我不信她絕不會忍心這樣向自己的昔日兄弟下如此毒手”
桓玄笑著擺了擺手“劉裕,你怎么到現在還這么天真你是晉將,她是燕國公主,本身就是立場敵對,她到晉國臥底,本就是為了燕國的利益服務,并不是真的跟北府軍將士成了兄弟,也許跟你是有了真感情,但跟別人,那就是戰場上你死我活。當然,剛才在打仗的時候,蘭公主也是淚流滿面,也許相處久了,是有了點感情,但這點感情,還不至于讓她能心軟到忘了自己的身份。”
劉裕的身子晃了晃,久久,才長嘆一聲“是啊,是我太傻了,她一直說,再見即是敵人,既然是敵人,又何必留情”
桓玄的眼中冷芒一閃“現在已經這樣了,我來這里,是為了讓我們向前看,北府軍遭此慘敗,謝家的倒臺,指日可待,你回去也不會有好果子吃,就是我不動你,謝家的那些個敵人們,那些你的仇家們,一定會把你往死里整。這點想必你也很清楚,謝玄,劉牢之他們有指揮之失,而你從黎陽跑到這里,既沒救得了北府軍,也給自己招了一個擅離職守的罪名。”
劉裕咬了咬牙“桓玄,我還是低估了你的野心和無恥,沒想到你為了一已私欲,居然可以把上萬最優秀的大晉戰士出賣給敵軍,居然可以把大晉百年來最好的北伐機會給親手斷送,就算你以后靠這陰謀做了皇帝,死后有何面目去見你父親于九泉之下”
桓玄的眼中閃過一道冷芒“我今天做的,不過是為先父大人當年受的暗算報仇而已,我跟你說過,當年先父北伐,收復中原,準備北渡黃河,一舉失復所有失地,建立不世之功,就跟你們現在一樣,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可是他卻被王,謝這些高門世家暗算,指使壽春刺史袁真在后方使壞搗鬼,故意不打通石門糧道,導致前線數萬大軍缺糧,最后只能被迫撤退,一路之上被燕軍追殺,五萬荊州兒郎,先父平生心血,幾乎十不存一”
“劉裕,今天你們北府軍死個幾千人,萬把人你就受不了,我們當年給謝家坑了五萬戰士,又向誰說理去嘿嘿,這就叫天道好還,報應不爽他們當年做的事,我今天原樣奉還而已,我們桓家做不到的事,他謝安也休想”
桓玄說得咬牙切齒,雙眼血紅,狀如瘋狂,顯然,這從他父輩就積攢下來的仇恨,在他手上,終于通過這種見不得人的陰謀得報了,這一刻,似乎桓溫的靈魂在他的體內復活了。
劉裕沉聲道“就算你父親跟謝家有什么恩怨,但這與我們有何干北府軍將士不是謝家的家奴,你們沒膽去找謝家報仇,卻通過里通外國的辦法來殘害無辜,這就是你桓家所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