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們是沒有經過訓練的平民,天王已經去世了,我們念著他的好,但不應該讓我們也去送死啊。”
“西燕軍強悍兇殘,連天王都不是對手,我們又怎么打得過”
這些聲音越來越多,不少沉默的人也跟著開始附和,而一開始因為情緒激動而喊打喊殺的那些個壯漢子,則開始罵罵咧咧,在人群中尋找那些雜音的來源了,城下的這上萬百姓,開始變得混亂起來。
王永的眉頭一皺,眼看情況不對,連忙道“各位父老,請聽我一言。你們所說的,不無道理,西燕鮮卑,野蠻兇殘,現在擁眾數十萬,看起來難以戰勝,但是,我們并不是孤立無援,新皇已在晉陽即位,繼承了天王的大旗,天下忠義之士,都忠心效順,而那草原霸主,獨孤部的大首領劉顯,更是派使者親赴晉陽,承諾一定會出兵幫我們攻打西燕叛賊。各位,你們久在邊地,當知草原騎兵的勇武剽悍,只要獨孤部出兵,西燕鮮卑,必將一擊而滅”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之人,有人大聲叫道“對啊,有草原騎兵助戰,我們一定能贏。”
“就是,聽說連慕容垂的燕軍都打不過獨孤部的騎兵呢,要不是劉庫仁給暗殺了,只怕河北都是大秦的呢。”
“鄉親們,咱們都知道草原騎兵厲害,要是肯幫咱們打仗,大秦復興有望啊”
可是雜音也開始四處響起“草原騎兵真這么管用,怎么不去關中救天王”
“鄉親們,別聽他胡扯,那些個草原強盜是啥德性,咱們并州人還不知道嗎沒好處的事他們會來只怕他們不會打西燕軍,只會搶咱漢人百姓啊”
“就是,劉庫仁也沒救得了幽州,難道劉顯就救得了咱們嗎”
劉裕和慕容蘭相互對視一眼,一起走向了南關關前,只見那兩丈多高的城樓之上,站出了一個四十余歲,白凈面皮,一身皮甲的中年人,看上去象是個文人,身邊站著十余員將袍大鎧的悍將,在這堆猛漢的映襯之下,反而顯得這個站在前面的郡守,沒有幾分軍人的氣質,一看就是個文官。
南關的城下,已經是人頭攢動,上萬的流民百姓,都聚集到了這里,不少婦人大哭著磕頭,聲嘶力竭地喊道“宰相大人,您要為我們作主啊,那些胡商,他們,他們只帶走我們的孩子,不帶走我們啊”
還有些男人在憤怒地喊道“還有我們的年輕女人,他們也要,就是不帶我們走,大人,憑什么,這憑什么”
那個宰相的嘴角勾了勾,臉上閃過一絲不忍之色,而城下站在遠處的慕容蘭則冷笑道“原來是他。”
劉裕的眉頭一皺“這個宰相你認識我也覺得他身邊這么多大將,看起來個個級別都是將軍以上的,不會給一個小小的郡守站臺。”
慕容蘭點了點頭,低聲道“他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宰相,而是現在前秦的重臣,王猛的兒子,前幽州刺史,王永是也。”
劉裕的心中一凜,抬頭看向了城頭,只見那個王永的臉上,隱然有一股不可侵犯的正氣,三縷長須隨風而飄,別有一番氣度,他點了點頭“原來是王猛的兒子啊,怎么在這個時候跑這里了”
慕容蘭冷笑道“他本來也是幽州的一方鎮守,位高權重,前秦崩潰之時,各地皆叛,只有他在幽州勉強支持,還借了劉庫仁的兵馬與我大哥為敵。我軍幾次與之對陣都戰敗,戰死和被他坑殺的俘虜軍士加一起有幾萬人,若說這些年,在河北給我們造成最多麻煩的,不是苻丕,而是這個王永。”
劉裕笑道“王猛父子也算是為前秦盡了全力了,與國共存亡,不過他一個幽州刺史,怎么跑到了這里”
慕容蘭正色道“后來不是劉庫仁出師不成身先死么,部下作鳥獸散,沒了外援的王永,不是我大哥的對手,被慕容麟和從遼東出兵的慕容詳多次擊敗,最后只能燒毀薊城的刺史府與行宮,繞道漠南,逃到了并州,正好前一段苻丕也放棄了鄴城,逃到并州,在晉陽登基為帝,這個王永,被封為尚書令,可以說是文臣第一人的宰相了,今天他到這里,應該是視察北邊情況,順便與劉顯談借兵之事的。”
劉裕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我們聽聽他要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