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措小心翼翼地坐到周搖也旁邊,從上衣口袋里拿了兩個橘子出來。
是春見柑橘。
但周搖也記得沿途沒有開著的店。她嘴唇都有些干了,但飯兜耐力好,生龍活虎地在海灘上奔跑著。
“路過別人院子的時候我看見有一顆橘子樹。”陳嘉措給了周搖也一個橘子“偷的。”
逗她的,是今天陳嘉措從奶奶家回來的時候奶奶非要他拿著的,他就往兩個口袋里各裝了一個,原本是給他爸媽的,沒想到現在他們吃了。
周搖也伸手接過,但沒有剝開。只是看著金黃的橘子,抬手將橘子舉起來,背景是漆黑的天空,可惜怎么看都不能自欺欺人地將它裝作天上的太陽。
陳嘉措都剝完橘子了,看周搖也還拿著沒吃,他伸手把周搖也手里那個拿走了,把自己剝好的那個放在她手心“快點吃,嘴巴都干了。”
他自始自終沒有問她發生了什么事情,因為他明白什么都想要知道對周搖也來說是件殘忍的事情。
裴絮預約的心理醫生在洵川。
周搖也怎么都沒有想到有一天林根生會成為她看病的契機。但主要原因還是周搖也自己,那天陳嘉措把她送到了家門口,迎接她的是裴絮的一耳光。
裴絮說打她是因為她沒有禮貌,不是為了林根生。
周搖也不講話,她用行動回應了裴絮的一耳光,用她房間里的一片狼藉,她把房間里能砸的東西全砸了,包括那把琵琶。
裴絮這才反應過來,周搖也是真的病了。
不是身體上的病,是心理上的病。
從濱城開車過來要一個小時,診所不大,她們在前臺登記結束后被帶到了最里面的一間辦公室。
一系列的檢查一共花了一上午,最后結果是躁狂。
周搖也坐在走廊上視線在面前那幅紡織品油畫上停留了一會兒,但是她美術造詣不高,不知道是誰的畫。視線又移到了前臺上,柜臺上擺著的花瓶里插著百合花,最外面的花瓣已經開始爛了。
裴絮在辦公室里和醫生單獨聊天,能聊什么呢
無非是疑惑好好的孩子為什么會突然變成這樣。然后心里嘀咕一句現在的孩子真脆弱,他們當年如何如何。
周搖也拿到了半個月的鎮定藥物。
裴絮結完賬之后就把水和藥物遞給了周搖也,問她要不要在附近吃個飯再回去,她沒有什么胃口,偏頭看著車窗外的街景。
裴絮從后視鏡里能看見她臉頰上淡淡的指痕,周搖也都沒有哭,卻看見了鱷魚的眼淚。裴絮沒有忍住,開口是哭聲“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沒想再婚,你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躁狂了”
周搖也沒有理她,身體慢慢出現了藥物副作用帶來的不適感。
一到家她就吐了,那樣子被趙芳看見了,八卦了一句“這是怎么了”
裴絮扯謊“暈車。”
趙芳將信將疑“你們一大早就出門了,去哪玩了”
周搖也用喝藥的水漱口,沒有關心裴絮是怎么和趙芳說的,徑直回屋。
藥物的副作用是必須要忍受的一個環節,不能因為難受就停藥,否則會更難受。
在周搖也的不適中,開學了。
開學前一天,陳嘉措坐在煎藥房里,左等右等沒有等來周搖也。開學見她,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她比以前更沉默了。
陳嘉措有些擔心,在開水房碰見了周搖也,他照常用廢話和她打招呼,問她來開水房干什么。她垂著眸,沒理他。
以前雖然寡言,但是不像現在這樣。
所以陳嘉措擔心,他看著周搖也走遠的背影,和林橋嘀咕了一句。
林橋被開水燙到了一下手,用嘴含了含指節“你擔心周搖也什么她開學測驗還是第一名。我的老天啊,甩了第二名七十分。七十分,我英語都沒有七十分”
雖然言之有理,但是陳嘉措還是擔心。身后傳來一股力,肩膀撞開了他和林橋,從他們兩個中間走了過去,是林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