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周搖也開了話匣“我和我媽到底做錯了什么難道我和我媽不是我爸同性戀的受害者嗎飯兜又沒有咬過人,這里又沒有禁養,它每天只是等我放學回家,等我媽和我牽它出去溜達一圈。病原體艾滋病艾滋病的傳播途徑是性行為、血液、母嬰。你妹妹和你媽了解知道這種病嗎就到處說,和別人一起攻擊我。我知道她們不喜歡我,我也沒有非要和她們玩在一起,我就自己學習、忙我自己的事情,我哪里妨礙到你們了,我讓你們這么對待我”
風踩著浪花登陸到沙灘上,風卷起細小的沙礫,將沙子帶到附近的樹葉、陽臺、汽車上。
也落在了周搖也的眼睛里。
林橋不是第一次看見她哭了,上次也是他從爺爺奶奶家回來,但這是第一次讓林橋覺得她無比的孤單和脆弱。
那種我見猶憐的感覺,眼睛里淌著水,那雙并不透亮清澈地眼睛如同多了一層霧。林橋單手扶著自行車,緩緩抬手,手指即將碰到她的臉頰的時候,她一偏頭躲了他擦眼淚的動作,眼淚順勢從眼眶中流出,順著臉頰滑落。
林橋收回手“馮棠挺可憐的,他爸爸從小就打他和他媽媽,后來他媽媽跑掉了,他是爺爺奶奶帶大的,他爸爸游手好閑,就靠著他爺爺奶奶的低保養著他們父子兩個。”
林橋不肯告訴她馮棠家住哪里,兩個人在路邊僵持了半天,最后林橋也不知道周搖也是怎么想通了,跟著他一起回了家。
他載著周搖也回了家,滾燙的眼淚打濕了他的后背,他看著周搖也進了家門。
但周搖也就是周搖也,她只是因為心理疾病而在他面前流露出這幅樣子,她還是她,睚眥必報的她。
準考證已經發下來了,陳嘉措昨天看見了有些疲倦的周搖也,特意給她帶了一個小香囊。
里面是磨成粉的中藥。
可以驅蟲安神。
夏日多蚊蟲,陳嘉措也有一個掛在窗戶上“窗戶上或者門把手上,反正哪里都能掛。對了,我媽媽說謝謝裴絮阿姨上次送給我們的水果,這個也給你。”
一個從廟里求來的金榜題名牌子。
傅沛上周去給陳嘉措求的時候,給她也求了一個。
后來讀大學的時候,每每聊起陳嘉措,周搖也都會比之前一次更喜歡他。
然而喜歡這種東西,可能因為分開才讓人知道它的重量和深度。
他在周搖也生命中最空虛晦暗的濱城歲月里,迎風執炬,但火生生不息。
他們停在了十九道的拐彎處,周搖也想了好久,接過兩樣東西,開口“陳嘉措,好好考試。”
陳嘉措點頭,用有些開玩笑的語氣說“那我們首府見”
周搖也想了想“不一定在首府。”
陳嘉措“對我沒信心覺得我考不上”
“不是。”周搖也搖頭,海風炎熱潮濕,她看見風吹鼓了他身上的短袖,繡在他胸口的名字和學號晃動著,周搖也想到了他第一次在海中拉住自己的畫面。
垂下眼眸“在濱城以外的地方都行。”
在濱城以外的地方,只要不是濱城,哪里都好。
陳嘉措并不知道這兩天發生了什么事情,看著周搖也的表情,他也心里不是滋味“看來你是真不喜歡這里。”
周搖也不否認。
她沒有想到這個她最討厭的地方養育了她最喜歡的人,厭惡與喜歡,追求與逃離,兩股情緒就像是她患病的兩種極端情緒一樣,共處在她的身體里。
蟬鳴聲聲,三天的考試。
百萬人的全力以赴。
周搖也沒有參加謝師宴,沒有計劃什么畢業旅行。她只是考完最后一門課,安安靜靜地回到了家里。
裴絮在洵川找好了新的房子,她有些猶豫飯兜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