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搖也在她旁邊坐了下來,拿了些她覺得比較好吃的甜心,遞給傅沛。傅沛沒吃“你是個好孩子,阿姨不吃。”
這次來洵川主要是辦些私事,可惜陳嘉措不在。傅沛心里不踏實,莫名地不踏實。昨天晚上做夢還夢到陳嘉措了,夢里陳嘉措一個人躲在窗簾后面哭,問他為什么哭他也不說。
打電話給陳嘉措,電話那頭的人也奇奇怪怪的。
傅沛以為是兩個小孩鬧矛盾了,但是現在看周搖也并沒有看出來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你們兩個年紀都不小了,如果覺得合適就定下來。”傅沛沒有多坐,診所還有事。
傅沛不會開車,就是回去也要坐公交,周搖也說要送她,她揮了揮手叫周搖也回去上班“沒事,公交車也方便。”
周搖也退一步,給傅沛打了一輛車。等把她送上車之后,周搖也才折返回律所。
前臺看周搖也的眼神都有些八卦。
整整六個星期,從三月底,一直到五月初。
看著街對面的公園里櫻花盛開的一整個花季,看著桃花和櫻花被風吹落枝頭,風卷著花瓣奔向前方。打開窗戶還能聞見花香味,昨天夜里下了一場大暴雨,不少花瓣都被打落掉在泥土上。
一個半月的時間很快就到了,陳嘉措離開的酒店的時候,又面臨了另一個問題,如果他不幸真的感染了,那么接下來要怎么騙周搖也呢
好像騙不了了,也沒有借口了。
陳嘉措拿著等會兒取化驗單的發票從檢驗科出來。心如亂麻地站在沒有什么人的天橋走廊上。
上次在醫院是這副心情還是自己被首府醫院刷下來的時候。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開始重新回憶當時好像沒有污染到傷口。
電話鈴聲響起,是周搖也給他打的電話。
第一個電話他沒有接,第二個電話很快就打了進來。她的號碼和陳嘉措給她的備注將他一點點地推向要直面死亡的現實。
最后他還是接了電話。
周搖也今天給他發的信息他都沒有回復,算時間這幾天他應該回來了,想問要不要去接他“你具體哪天回來”
陳嘉措等著報告,心情復雜“還沒有,暫時還不能回答你這個問題。”
一陣意料之中的沉默之后,電話那頭的人聲音悶悶的“我要過生日了,陳嘉措。”
五月中旬。
五月十七號。
陳嘉措記得。
還有一個多星期就是五月十七號了。她問“那天能回來嗎”
當然能回去,他隨時隨地都能回去,可如果感染了,回去見她做什么可是應該好好和她說清楚。
心情重新回到了那天剛知道自己救了個艾滋孕婦時候的崩潰,電話那頭的人繼續說“前兩天你媽媽問我什么時候家長見一見,你要是那天有空回得來,我想說安排叔叔阿姨和我媽媽見一面。”
美好未來的設想。
所有的話都堆積到了嘴邊,陳嘉措有點繃不住了,努力深呼吸。那深呼吸的聲音被手機聽筒完完全全傳遞給了周搖也。
在法庭上靠細節制勝的人,第六感很準“陳嘉措。”
聽她喊自己的名字,陳嘉措調整著呼吸,讓自己語氣聽上去和平常一樣“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周搖也問。
問題剛拋出來,她沒有給陳嘉措任何思考的機會“你想想清楚再回答,和我撒謊沒有用。”
那些卡在喉嚨處的話,這一個多月以來自己獨自面臨問題時產生的百般情緒已經被他很好的控制了,但這會兒,它們卷土沖壓,壓得陳嘉措有些呼吸不過來。
電話那頭沒有說話,就這么安靜地等著他開口。
陳嘉措看四周的一切都有一些重影,在冗長的沉默之后,他鼓起勇氣還是說了出來“我可能感染艾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