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發
周搖也想趁著藥物的作用繼續睡覺,病發時她討厭醒著的狀態。
回家的路上她半睡半醒,感覺到被抱著回了臥室,他幫自己換了睡衣。早上醒的時候旁邊沒有人,周搖也將手臂壓在眼睛上,整個人所有生物功能仿佛都瓦解了。
周搖也找出手機請了假,再閉眼一點都睡不著。身體是懶散的,她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但是大腦的神經異常活躍。
她聽見了開門聲,走進房間的腳步聲很慢很輕。
周搖也沒有睜眼,感覺到他在床尾坐著,知道他一直守在那里,但是她一直沒有睜眼。不知道浪費了多少時間,他從床尾挪到床邊,開口的聲音很輕“醒了”
周搖也沒回應他,但是微微顫動的眼皮暴露了她醒著的事實。
他又說“對不起。”
在陳嘉措看來是因為他和周搖也吵架所以導致她抑郁復發了,他后悔那天非要因為馮棠的事情和她吵架,他應該順著周搖也的。
周搖也聽罷,緩緩睜眼。她的半張臉埋在被子里,沒有抬眸去看他,只能看見他穿著休閑居家服坐在自己旁邊的衣角和褲子。
見她肯睜眼了,陳嘉措更以為是因為他了。歉意和愧疚充斥著他“你要是最近不想看見我,我這兩天就不回來了。”
說完床上的人沒有任何反應,如果不是她睜著眼睛,陳嘉措以為她又要睡著了。
以為她默認了自己的話,陳嘉措準備起身。
陷下去的床墊還沒有恢復,一只手從被子里伸出來扯住了他的褲腿。
周搖也要他留下來。
看著拉住自己的那只手,陳嘉措是欣喜的,可欣喜并沒有在維持多少。他反應過來,周搖也是要他感受一次她躁郁病發時候對周圍人形成的困擾,讓他趁著這個機會看到她的另一面。
病折磨著周搖也,而她那樣子折磨著陳嘉措。
是束手無策的著急,專業不對口的無能為力對陳嘉措都是煎熬。
周搖也的胃口變得特別差,記憶和意識都是混沌的。
每天都在堅持吃藥,沒來由的崩潰和大哭成為了家常便飯。她沒有任何在他面前壓抑的打算,陳嘉措第一次直面她病發的痛苦。
那樣陌生的周搖也,狼狽又脆弱。
有一天他上夜班回來,周搖也蜷縮在墻角落里,被子拖在地上,她頭發有些亂,腦袋靠著墻壁,似乎好不容易才睡著,臉上有淚痕,指甲縫里全是白色的墻灰。
那天的畫面甚至讓陳嘉措晚上做夢,夢見周搖也胳膊和腿上那些她自己造成的傷疤再度流血。
周搖也早上睡醒的時候被人抱著,抱著她的人說了昨天晚上的夢,周搖也聽罷沒有任何的反應,他的手掌心貼著自己的身體,他身上的溫度和味道包裹著周搖也,冒著些小胡渣的下巴刺癢著她的額頭。
藥物抹去了周搖也宕到谷底的情緒,它們抹殺著周搖也的不快樂,但也消除了周搖也的快樂。
她每一天都在吃藥,穩定住了情緒反倒更像是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