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周搖也輸入完號碼的手機,他改了個備注之后,立馬給她回撥了一個電話。
等他心滿意足地走了之后,周搖也繼續埋頭做作業,她基礎打得好,以前上過心算相關和奧數的輔導班,做起選擇題和填空題的速度很快正確率也高。
等放學打鈴的時候,她已經在做后面的大題了。題目寫了一半,她頭一次沒有一打鈴就放學。
去操場打著訓練旗號完了大半節課的人掛著滿臉的汗,一進教室就看見在奮筆疾書的周搖也,有人用濕巾擦著汗,湊過去過看了眼周搖也的考卷,看見字跡整齊的試卷,不敢置信“你不會在這里做了一節課的作業吧”
周搖也本來就沉默寡言,又正巧在做大題,沒開口回答。
她都樹立了快一個月的愛懟人又愛答不理的形象好像被她們忘記了。隔了一條過道的同學沒有得到周搖也的回答,扁了扁嘴“切,只知道埋頭念書。”
話音剛落,周搖也在草稿本上算出了最后的答案,緩緩抬眸“你也可以埋頭念書。”
“要是都像你這樣,我們班級運動會的時候還能有學生方陣嗎”那人身披著以自抬起團結凝聚身價的披風,持正義。
周搖也看她像個跳梁小丑“這個學校的一本率是多少我記得很低吧,低成這樣還辦運動會,校長心也是挺大的,我覺得有必要和校長提一提,討論一下怎么加強學習氛圍。”
她講話一針見血,而且還精準地在當代摸魚娛樂者的雷區上蹦跶。
“喜歡學習你就自己學習,我們成績差,但我們就愛參加運動會和你有什么關系”那人不如周搖也淡定,一巴掌拍在她的桌上,原本兩個人看似閑談并沒有引來班級里多少人的注意,這一巴掌下去,四周在整理書包討論國慶要不要出來逛街的人紛紛側目。
“是和我沒關系,我愛學習所以我不是在這里好好做題嗎是你先來對指手畫腳。”周搖也反將一軍。
周搖也覺得自己已經很有禮貌地將狗吠換成了指手畫腳,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作為當事人的另一方僅僅因為沒有說贏她就開始哭。
周搖也沒有共情的能力,她不知道在眾目睽睽之下下不了臺會窘迫會尷尬和羞赧,她絕大數情況下總能贏。
看著輕易就掉下來的那幾滴眼淚,和因為這幾滴眼淚就爭取來的同情讓周搖也覺得荒謬,不想多言,她現在只想趕緊把草稿本上的演算寫到考卷上,然后回家。
別人看她也是荒謬,為什么弄哭了一個人還能泰然自若地開始寫作業。
“一個真正優秀的人需要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你就是再好好學習也只是一個成績好的人,而不是一個優秀的人。”
一道語氣聽上去堅定不移的女聲從周搖也身后傳來,周搖也聞聲回頭,看見了白色短袖校服胸口位置繡著的學號和姓名。
林溪路過她,走到了被她氣哭的女生旁邊,一副普度眾生的救世主形象。
這話在一群和林溪從小受到一樣教育的人中立馬得到了共鳴,林溪站在前桌旁邊,安慰著她。
周搖也聽到那話,看著上趕著送人頭的林溪,頭一回笑得那么燦爛,那盛大的燦爛之下是同樣肉眼可見的嘲諷。
周搖也停筆,將作業和考卷還有教材放進書包里,最后拉上書包的拉鏈。起身的動作讓椅子腳在地上摩擦發出不小的聲音,她將被書包肩帶壓到的馬尾末端抽了出來。
椅子翻到桌面上,望著面前正在安慰人的林溪,那跟傳教士傳道授業似的模樣,她揚了揚唇角“德智體美勞,體啊。你是在說霍金不是一個優秀的人嗎你是在剝奪身體殘疾的人成為一個優秀的人的權利嗎你說我最多是個成績好的人,那至少我還是個人。首先你們最好從人開始做起,不去管別人,不對別人選擇的生活方式指手畫腳是你們需要挑戰的第一個任務。”
周搖也是那種不睡懶覺的小孩。以前全是輔導班和興趣班,也沒有時間給她睡懶覺。在濱城沒有這些東西了,一下子空出的多余時間她并沒有除了讀書看書以外的事情來消磨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