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天香崩潰道,“半個時辰,半個時辰總可以了吧我愿意為含章遠嫁,一輩子都見不到我心愛的男人,我就用一個時辰,好好看看他,難道這也不行嗎”
“好”
緋紅擊掌,容色艷烈,“這可是你說的,宗政天香,一個時辰,一輩子,我允了”
宗政天香又后悔自己開價太低了。
她用這爭取來的一個時辰,去了倒水蓮所在的氈房,他正專心研磨著藥材,也許是某中壓力,他的額頭沁出一點薄汗,像極了某中情愛過后的標記。宗政天香心跳加速,她捧著兩個茶杯,“蓮大夫,我就要走了,這,以茶代酒,當是為我餞別了。”
對方從忙中抬頭,目光是那中刺人的疏離,他并不認識她,但她好像情根深中了,實在令人費解。
出于禮數,他接了這一杯清茶,淺淺抿了口,“走好。”
宗政天香頓時噎住。
但她下一刻被美色俘虜了。
那一枝蓮,原本該供奉在水中央的,而這一霎那,他折了腰,雪袖亂飛,仿佛跌進了青泥里,艷色濃烈從頸子化開,又熏到了玉盤,整張臉都濕漓漓的,像是雪里透紅的出水的蓮。縱然覺得自己很卑鄙,但宗政天香想念了兩輩子,已經成了瘋魔的執念。
她現在還覺得自己是在夢里,含章早就亡國了,她的風光也一去不復返了,還不如跟心愛的男人雙宿雙飛,遠離煩惱
他們根本不可能打敗魏帝的
宗政天香有些厭煩三公主的權勢熏心。
她根本不知道含章面對的是什么敵人,這一點她在上輩子領教過了,沒有用的,一切都沒有用的,她拿著母后的令牌去找蜃樓求救,蜃樓把她轟了出來,嘲笑她是喪家之犬
最后她的頭顱被魏帝懸掛在城門之上,只因為三公主從魏帝的寢宮逃了出來,拿她來遷怒。她恨含章,恨三公主,要不是自己是長公主,是宗政緋紅的長姐,她怎么會落到這個豬狗不如的地步呢
宗政天香走過去,從后頭摟住半昏半醒的倒水蓮。
“這世上,也只有你,能令我動心了”
倒水蓮是她的凈土,無關任何權勢跟陰謀,干凈得像是雪后月光。
但她的凈土厭惡甩開了她。
“有病”
倒水蓮喘息一聲,目光盡是嫌惡,“你們宗政一家都是瘋子”
前一個千里迢迢,把他擄來龍荒,強迫他配藥,后一個又莫名其妙給他下藥
倒水蓮憑借著男子的體力,猛地掙脫長公主,跌跌撞撞跑出氈房,撞上了巡營的緋紅。
宗政天香尖叫,“回來”
那才是真正的瘋子。
但藥效發作了。
于是呈現截然不同的情況,緋紅被神醫抱得很緊,他清淡的眉心全是暴躁,以致于話語也不復之前的冷淡斯文,“你們這些宗室貴族,聲色犬馬,驕奢,一個個都有病,什么相思病,分明是放蕩病,含章被滅了,是你們咎由自取”
周圍都是自己人,緋紅也不怕他罵得大聲。
然而這一字一句,都刺在長公主的心上。她揪緊胸襟,大口喘氣,卻是淚如雨下。
緋紅偏頭,她被罵得不痛不癢,倒是很樂意給長公主插刀,“這飛蛾撲火的滋味如何你視他為心上人,他可不會為你的搖尾乞憐而動容。”
宗政天香再也難以忍受,抹著眼淚,飛快跑了。
身后是緋紅閑散的聲音。
“人不要了藥還沒解呢。”
那是長公主人生當中最硬氣的一刻,“不要了,送你玩,老娘下賤夠了,不賤了”
緋紅吩咐新桃,“去守著長公主,別讓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