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老龜嘴饞,多數時候也只是嘴上說說,待白蟬走后,它背著老參,又慢吞吞爬回梵宮。
在無人經過的地方,青龜嘆了口氣。
“希望師弟不要怪我,他這么消沉下去,還不如到天地清曠處好好走一走。”
老參“你就不怕他餓死在外邊”
老龜最是心軟,它趕走對方之后,又陷入了糾結與猶豫當中,“這,這么大只蟬了,不至于吧,洪荒那么亂,佛蟬師弟都能吃出小蟬肚子,沒道理萬道興盛,他還能餓死自己啊。”
老參作為老龜的老伙計了,也不忍心它一把年紀了還為小輩們操勞,何況老龜是真的慘,最好看的接班人都給它當情種去了,老參遂安慰道,“沒事的,老龜,首座可不比佛子一根筋兒,成熟穩重著呢,關鍵時候,他也能放下身段,哄得女菩薩給他軟飯吃的。”
老龜“”
老龜受不得刺激,又暈了過去。
釋蟬月沒想吃女菩薩的軟飯,他好歹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出家人,餓死也不能那么干的。如果說他能活得跟師哥那老王八一樣命長,那么,前十萬年給佛祖,而后十萬年
釋蟬月低頭凝視滑到手心的一枚阿修羅子。
它并未毀在三十三重天,他用自己的法門,把這一枚宛若心形的阿修羅子藏了起來,只是它成了沒有任何因果的死物。
抱歉,施主,貧僧是真的,愿你求有所得,得證天道。
但貧僧始終還未成佛,怎么能控制自己的蟬心
貧僧想,這后十萬年,如果可以,帶著幾分佛心,幾分相思,行走諸天萬界,拈花,誦經,解世人惑,明自己悟,千萬年后,青衫落拓歸來,若得見你這此間天道,貧僧手握佛珠,還能風輕云淡地道一句,平生仍是此心執舊。
善哉。
“咕嘰。”
釋蟬月站在一處酥餅攤子前,面色淡然。
“咕嘰。”
“咕嘰。”
攤子主人忍不住地說,“大師,你是不是餓了”
都看他這餅快半個時辰了
偏偏這大師一身高華氣度,自持沉靜,比王侯貴人還要高雅,攤主又不好意思提醒他,站的位置擋道了。
“阿彌陀佛。”首座虎口持著佛珠,雙眼澄澈如水,“不是風動,亦不是幡動,是”
“駕駕讓開攝政王出行都讓開”
“讓開啊,是不是想死啊”
響鞭開道,人群惶然避退。
釋蟬月還沒回頭,就被好心的攤主拉進了攤子里,他一面低頭,一面心有余悸地說,“大師,別站在外面,攝政長公主緊急出行,你敢誤了她的事,哪怕是紅馬寺的得道高僧,也會被她扒一層皮的”
“攝政長公主”
“駕閃開啊混蛋”
玉輅鳴鸞,旌旗森森,而這天子規制的大駕上,竟坐著一名年輕女子,這位當朝長公主比天子還要狠戾霸道,披著厚重華貴的狐裘,漆紗籠冠之下,眉細陰郁,唇薄冷血,透著一股天下任我生殺予奪的森寒之色。
攝政長公主飛眉入鬢,她不經意轉了一眼。
白雪清角之聲被撞碎在疾風里。
那街邊的僧人,高大而清峻,在炊煙裊裊中,著了一身萬松佛青袍,虎口嵌起那一千八十顆佛珠串,雙手合掌,朝著她彎腰施禮。
釋蟬月聽到風中輕微的嗤笑。
“和尚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