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還等什么背馬出征踏平鏡國他逃不遠了”
施銀海溫聲道,“臣還需要稍作準備,以免在路上遭遇伏殺。何況,陛下正是新婚,還未同君后好好告別呢。不如就定個三日之期,臣在定闕門恭候陛下親臨”
緋紅笑道,“也好,鳳君我可是想了三年,不吃干抹凈,寡人不甘心”
她突然轉身,抱起了周黎書。
他大驚失色,握住她的肩膀。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死尸嚇的,周黎書此時回想,總覺得那死尸睜開了眼,滿是血污地看著他。是你,是你這個偽裝君子的小人,口口聲聲規矩體統,卻勾引母皇,害我爹爹丟了后位,亦害得我未見人間春景,便慘死在冰天雪地里,如今我無家可歸,只能化作冤魂,生生世世纏死你
“啊”
他尖著嗓子叫了起來。
緋紅停下動作。
周黎書就像是從水里撈出的魚,內衫濕透,一張臉也憔悴得慘白。
“哥哥怎么了”
她越是對她體貼入微,周黎書就越想起那因他無辜橫死的胎兒,在他被至尊風光迎入后宮之際,小郎卻在冷宮受苦
他該有多絕望
周黎書伏在緋紅的胸脯上,淚水灼燙皮膚。
他喃喃道,“至尊絮絮可能”
沒你想得那么好。
這場婚禮風光無限,是他親手奪走弟弟的風光無限。
“哥哥是最好。”她似乎能看透他的內心想法,“若是真有業火,燒死我一人足矣,哥哥干干凈凈投胎去。”
“渾說什么不準燒至尊要長命百歲的”
周黎書又哭又笑,原本發冷發抖的身軀又漸漸回溫。
玉鑰開了銀籠,也破了他的金骨。
緋紅眼尾搖曳著明明滅滅的燭光,偏生心腸惡劣,捉他的手腕,壓在男人的臉邊,“哥哥,快看,你的蓮花開了。”周黎書情動得厲害,孽海涌動,那一粒嫣紅的守宮砂在他的哭喊之下漸漸暈染,從含苞待放到極致盛開,紅得艷烈,一如他嫁衣上的鮮紅領緣。
“至尊不要了放過黎書嗚嗚”
周黎書抓破了羅帳,一顆金鈴滾落在地。
“叮鈴”
周露白手心攥著一顆褪色金鈴。
那是帝后合床之時,他無意識攥住的東西,等醒來之后,他手心都被金鈴壓出了血痕。他銘記這一份恥辱,并將金鈴收回匣內,時時提醒他她百般折辱,有朝一日,他定加倍償還討要回來
算算時間,周黎書應該被她迎入后宮,顛鸞倒鳳了吧
也不知道自己送的大禮,她有沒有收到
真想看看那不可一世的家伙,臉上交織著震驚、錯愕、痛心、懺悔周露白充滿惡意地想著,間接害死自己的孩兒,你過不過癮
周露白弄啞了金鈴,讓它再也發不出那可恨的清脆聲來,隨后藏進腰帶。
“公子,盤金樓到了。”
盤金樓,明面是客棧,背地里卻是鏡國王室刺探諸國情報的第一情報司。
周露白壓低斗笠帽,走向暗處。
錯開一面面暗門之后,他進入了一間密室,那人背對著他站著。
“兄長。”周露白垂眸,“臣回來了。”
對方轉過身,赫然是一模一樣的面容,狹長鳳目幽寒如夜。
“雙辭,你讓為兄很失望。我們花費那么一番力氣,同時替換周露白和姬無患,讓你掌控了鏡國與翟國的勢力,縱然有施銀海等人在,攻下襄國,亦是大勝算。”
長兄咄咄逼人,“但你,你在襄國做了什么你拔除了寇青巒那個廢物,卻造就了寇緋紅,一個可怕的怪物如今寇緋紅挾持了翟國國君,升國與白淮國落入她手,你撐大了野獸的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以懷孕之事,動用人脈,暴露我鏡國”
對方冷嘲,“怎么,一條依靠著長兄才能活的狗,你還想與鏡國同歸于盡”
鏡國原是一個部族,名為雙鏡族,他們與其他部族最大的不同,便是族人多生雙生子,似鏡子里的雙像一樣。
后來雙鏡族發生了一次足以覆滅全族的動蕩,那就是族長的雙生子互相傾軋,哥哥冒充弟弟,殺了父,弟弟偽裝哥哥,祭了母,他們互相指責對方,部族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