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因為一碗送錯的甜壽面而心神大亂。
他感覺到了自己的“妒”。
這本不該存在的。
老祖江霽開始擁有了自己的喜怒哀樂,有時候很淡,淡得他無法察覺,有時候卻又很極端,濃烈得他心生殺意。
她擰著眉,似乎在消化他的意思。
“你既然不信我不愛我,那為什么又要如此大費周章”
昆山玉君突兀笑了。
這一抹笑有點不合時宜,但很好看,不冷,猶帶著幾分少年江霽的影子。這至高無上的道君說,“我是不信你,懷疑你,但萬物萬人之中”
“江霽最中意你。”
昆山玉君坦誠自己,從容又篤定。
他性情孤高自負,疑心又重,很難從身到心,從內到外,完全去接納一個人。少年的江霽找到了三世鏡,他看著鏡子里未來的自己,那個非常虛假矛盾的江霽,他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飛升,留守下界,做一個完美無瑕的夫君。
他難以接受,就處處留心那個讓他飛升失誤的女人。
然后他發現了那個藍緋紅的馬腳,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真相,發現了自己只是一個虐文劇情里的男主。
也許是骨子里天生的冷血,他沒有瘋,甚至很清醒策劃了對方不著痕跡的死亡。
一次又一次。
殺得他疲倦又厭煩。
他想他的確沒有說錯。
萬物萬人中,他是最喜歡這個藍緋紅。那些狂傲、自負、貪婪、狡詐,跟他多像。那危險重重的密林里跑來一頭小香獐,橫沖直撞往他身上鉆,咬得血瀝瀝的,又腥,又熱,又甜。那種血肉淋漓的痛感,愛恨交織的快意,讓他震顫又愉悅。
所以他放開了防守,任由這一頭小兇物騎到他身上,將故事引到另一個結局。
“我不信。”
她也說。
昆山玉君表情極淡,卻挑了個眉,“本座若不喜歡你,又怎么會為你生下那九胞胎”
這一句話鎮住了緋紅。
她澀聲地說,“那九個孩子真的是我的”
昆山玉君探究看她。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演
江霽始終都不太相信緋紅轉世重修后,會不給自己留一招后手。他太熟悉她了,她是不可能將命運交到他人之手用一腔泛濫無用的情意,去賭那些不確定的人心。或許,是某個環節出了差錯,連她也沒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正如棋盤變化多端,誰也不知道誰會成為下一枚被擺弄的棋子。
江霽掠了一眼腳邊滾落的黑子,狼狽,又雜亂無章。
他袖袍一甩,指尖多了一粒棋子。
交到她手中。
“做我江霽的道侶,不說能給你多少,但在我這里,你始終是執棋先行。什么情深義重,舍生忘死,什么千萬人獨為我一個,我江霽也不需要你為我做。你甚至可以不愛江霽。唯有一點”
江霽將她手心合攏,蓋住了黑子。
“待在江霽身邊,無論何時,都不能太遠,是生是死,我都要看見你。”
是生是死,她只能是他江霽一個人的女主。
緋紅“你這是求愛嗎”
江霽“不像”
緋紅“不像,像要殺了我。”
江霽“下次注意。”
緋紅摩挲著掌心里的棋子,夾雜著昆山玉君微涼的氣息。江雪先是落在她的額心,吻了一吻她的紅珠,隨后騰挪而下,直到她的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