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通先前在興州城待得還算開心,后來馬鈺等人來到興州城,聽說他也在城里,忙過去向他請安。周伯通最不耐煩應付這些師侄,跟王憐花說了一聲,第二天就悄悄離開了興州城。
他這么多年沒回中原,走到哪里都覺新奇,被熱鬧迷花了眼,過了一個月余,終于想起要找王憐花學武功的事,想著王憐花先前說過他們要回京城,便興沖沖地往京城趕去。
這天下午,周伯通獨自在山間趕路,突然下起大雨,只好找了個山洞避雨,好容易大雨停歇,已是黃昏。他摸了摸餓得咕咕叫的肚子,走出山洞,四處尋找可以果腹的野獸,轉過一個山坡,沉沉暮色之中,隱隱瞧見兩道人影在幾株藤蔓前面來回走動。
周伯通一路越走越偏,好久沒有見過人了,驀地里瞧見這兩道人影,不由一喜,心想“我先悄沒聲地過去,然后大叫一聲,嚇他們一跳”于是躡手躡腳地向那兩人走去。
走了數十步,這兩人的模樣漸漸清晰,原來是一男一女,都是十四五歲年紀。男的穿著一件深藍色長袍,做工十分精致,用料十分講究,只是長袍過于寬大,穿在身上松松垮垮,搖搖晃晃,寒風不住往里面灌,他只能用腰帶緊緊捆住長袍,因為衣袖過長,袖口也不得不挽了幾道,看上去甚是滑稽,女的一襲寬大緇衣,身上披著一件紅色披風,竟然是個小尼姑。
只見那少年蹲下了身,伸手撥開積雪和灌木叢,找了一會兒,喜道“這里還有幾個果子,我把它們拿出來。”
那小尼姑說道“你小心一些,別又被枝子上的尖刺劃傷了。”她說話的聲音十分嬌媚,但這種嬌媚完全出自天然,聽起來十分舒服。
這兩人都背對著周伯通,周伯通看不見他們的模樣,但見那小尼姑微微側身,露出懷里的一抹紅色,原來她懷里抱著一個用柳枝編成的籃子,里面放著二十幾顆紅艷艷、圓滾滾的野果,有些像是野山楂。
那少年笑道“你放心,我吃一塹,長一智,上次被尖刺劃破了手,這次絕不會再讓它們得逞了。”說罷,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手,手里抓著四個紅艷艷的野果。
他從懷中取出一塊手帕,將這四個野果上面的泥土擦了下來,放進那小尼姑抱在懷里的籃子里,然后站起身來,問道“咱們找了多少個果子了”說話的時候轉過身來,只見他眉清目秀,皮膚雪白,若不是聽過他的聲音,周伯通都要以為他是一個俊美秀氣的小姑娘假扮的了。
那小尼姑看著那少年,說道“已經三十一個了。這些果子足夠我吃的了,咱們回去吧。”
那少年道“這些果子烤熟雖然不酸,但畢竟只是些野果,你終日吃這些東西,身體如何受得了。可惜此處方圓幾里都沒有人家,也只能找到這些野果了。”
那小尼姑安慰他道“沒事的。陸世兄和西門世兄身上的毒已經快要驅除干凈了,等到他們驅毒凈盡之后,咱們就能跟著他們去京城了。”
那少年聽到這話,呼吸忽然變得急促,似乎激動異常,但只是道“嗯”頓了一頓,又道“等咱們到了京城,你要聯系你師父,請她來京城接你嗎”
那小尼姑聽到這話,忸怩說道“師父本來是帶我們出來迎接掌門師伯的,我突然消失不見,師父一定十分擔心,我當然得給她老人家報個信,好讓她知道,我現在平安無事。只是師父事務繁忙,未必會有時間過來接我,我也正在發愁到了京城,該去哪里呢。”
那少年道“你到了京城,自然是和我住在一起。我身上還有錢,足夠咱們去客棧住上很久了。”
周伯通看不見那小尼姑的臉,但見這少年的話一出,她的耳朵也泛起一層紅暈,似乎十分羞澀,說道“就怕別人見我跟你住在一起,會笑話你天天跟個小尼姑在一起,像什么話。”
那少年說道“我若是明知你在京城無依無靠,還放著你不管,那才是不像話。我家三代干的是保護身家財產的行當,最講究義氣二字,倘若給人知道我不管你,當著我爹爹的面罵我一句忘恩負義,叫我爹爹如何抬得起頭我們家的招牌也再也立不起來了。”
那小尼姑拉著那少年的袖子,正想說話,忽聽得斜后方響起“啊”的一聲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