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珂向那白衣少年打量之際,忽見那少年從椅上下來,先前被他擋住的那塊白墻,此時已經多了幾幅龍陽圖,龍陽圖旁邊,竟然還寫著一首艷詩。只可惜被窗戶遮擋,看不見這首詩的全貌。
這時那少年微微轉身,走到桌前,后背仍然朝著賈珂。賈珂這才發現原來他一直右手執筆,左手端著硯臺。
那少年將硯臺放在桌上,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時微微低頭。有一縷碎發自耳邊滑到眼前。
他正想將這縷碎發撥開,抬起左手,見手掌上沾著一些墨汁,便轉身走到那幾名席地而坐的貌美女子面前,俯下身來,隨手將手上的墨汁蹭在一名女子的衣服上,竟是將那女子的衣服當成了抹布,然后滿不在乎地將椅子換了個地方,拿起硯臺,躍到椅上,繼續畫起龍陽圖來。
就在這少年走到那些女子面前的這一瞬間,賈珂已經看見了他的長相。眼前所見,是一張瓜子臉,皮膚很白,像是晶瑩剔透的雪,兩片薄薄的嘴唇,也顏色略淡,眉如遠山,鼻梁挺直,確是萬中無一的俊俏。
不過賈珂第一眼看見的是他那雙眼睛,雙目清亮,眼波含情,即使此時他眉間頗有郁郁之色,走到那幾名女子面前,用一名女子的衣服擦手,全然沒將這幾名女子當成活物,漫不經心的不知在想什么,但這份郁郁流入目光之中,卻似嗔似怨,令人。
賈珂一呆,一時竟然忘了自己身在何處,直到那少年轉身回到椅上,才回過神來,心想“難道是他怎會是他可是怎么不能是他”又忍不住心下擔憂“如果這人是他,那倒不用怕了,就怕我認錯了人,此時上前與他相認,卻是打草驚蛇了。”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那些丫鬟隨時都會因為賈珂離開太久去找他,賈珂知道自己已經沒時間在這里瞻前顧后了,要么現在就回去,晚上再來王院,但誰知那時會不會另有變故,還能不能見到眼前這人,要么現在就過去與這人相認。
賈珂遲疑再三,終究還是不舍就這么離開,心想“我活到這么大,總共就見過這樣一雙眼睛。如果這世上真的還有第二個人有這樣一雙眼睛,那是命該如此,我也認了。”于是在原地默默等候,待得一陣風吹了過來,賈珂立即借著風聲掩護,閃身來到窗戶前面,從懷中取出一塊碎銀扔進屋子。
只聽得當的一聲輕響,碎銀落到地上,還在地上滾了幾下。
這個小小的花園似乎是處禁地,一直沒人過來,四下里一片寧靜,屋里那五個女子都不能說話,在墻上畫畫的白衣少年沒有說話,只能聽到微風吹過花樹,發出的輕微之極的聲響,這塊碎銀落地的聲音,在一片寧靜中顯得格外清楚。
那白衣少年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就見一人站在窗戶,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他認出這是林顯鈺的小廝,微微一怔,然后躍下椅子,走到窗戶前面。
賈珂見他過來,先豎起右手食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有點緊張地向他一笑,無聲問道“王憐花”
那白衣少年看了賈珂口型,瞳孔收縮,鐵欄中忽然伸出左手,便扣賈珂右手脈門。
這一下要是扣住,賈珂立時全身酸軟,力氣盡消。如今尚未確定這少年身份,賈珂自然不能讓這少年得逞,他早有防備,右手一翻,便避開這少年的五根手指。又唯恐這少年弄出聲響,驚動他人,主動去握這少年的手指。
這少年不閃不避,任由賈珂將自己手指握住,睫毛低垂,神情十分溫順。誰知就在賈珂的手指和他的手指碰觸的一瞬之間,賈珂立覺全身內力向外急速奔瀉,轉眼間便消失大半。
賈珂一驚之下,倒是確定了這少年的身份,他可不信世上會有如此巧合,一個人和王憐花長得很像,還會自己給王憐花的“北冥神功”,但他不是王憐花,忙無聲道“我是賈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