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有趣。”王憐花展顏一笑,但他目光掠過床上綁著的賈珂,又笑不起來了,尋思“這極樂丸不是榮國府能有的東西,除了她,還有誰把手伸進來了她選這里,只是偶然。但是這個極樂丸的主人究竟是沖著榮國府來的,還是沖著她來的”
他伸出手,點了這兩個女人的睡穴,將她們扔進柜子里,然后將柜門鎖上。剛做完這些,就聽到院子里有人驚呼道“找找到了青澄姑娘,她在井里啊呦,她死了”
一時院子里吵鬧起來,有哭的,有叫的,有打翻東西的,有說諸如“去找老太太去”、“二太太在屋里嗎”、“快去告訴鄭嬸子、“珂哥兒呢”這樣的話的。
然后一個女人高聲喝道“都亂什么瑞雪,你去找幾個粗壯有力的婆子過來守著井口和青澄,周姐姐,麻煩你去把這件事告訴二太太,我去告訴老太太。豐兒,你去找幾個婆子守住院門,我和周姐姐回來之前,其他人不準隨意出入。都各回各的房里待著去,素錦,你去告訴珂二爺,珂二爺年紀小,好好說,別嚇著他。”
王憐花看了眼仍渾渾噩噩、毫無理智的賈珂,心道不好。那個來報信的小丫鬟已經走進屋里,王憐花瞧著賈珂那張花臉,心里忽然有了主意。等素錦站到門前,抬手敲門的時候,他已經把臉畫的和毀了容的賈珂有七八分的相像。
素錦敲完門,顫聲道“二爺,青澄找到了,她已經沒了。”
王憐花咳嗽一聲,一面換上賈珂的衣服,一面學著賈珂的聲音說“她沒了你們怎么找到她的”
素錦道“是賴大嬸子找到的,老太太知道青澄和丸香失蹤以后,就讓賴大嬸子負責找她們,賴大嬸子仔細盤問過院子里外的婆子,說當時雖然大部分人都跑去老太太房前跟著哭了,但是還有些婆子留在各處,沒人見過她們。
賴大嬸子就懷疑她倆根本沒離開過咱們院子,就讓咱們先把院子里仔細再翻查一遍,始終找不到,賴大嬸子就讓大家用竹竿子伸進井里捅一捅,才發現的青澄。”
王憐花聽著她說話,一邊將賈珂也點上睡穴,塞
進衣柜里。地上的瓷枕碎片上滿是鮮血,他也懶得清理,撿起幾塊重重的摔在地上。
素錦聽到這聲音,嚇了一跳,忙問道“二爺,這是怎么了”
王憐花用一副可憐兮兮的腔調道“我聽見青澄就這么死了,就就手滑,就把瓷枕摔碎了。”
素錦道“二爺把門打開,我進去給你掃干凈,別傷著自己。”
王憐花道“好。”提起茶壺,把它重重摔在地上那些碎瓷片上,茶壺登時裂開,熱水從壺中流出,很快將碎瓷片上的血沖的看不見了。
素錦“啊”的一聲大叫,顫聲道“二爺這又是怎么了”
王憐花道“我想去給姐姐開門,一時腿軟,就去扶桌子,結果把茶壺給掃到地上了。”
素錦道“那那二爺慢點走過來,別、別再弄掉什么東西了。”
王憐花心中發笑,果然慢吞吞的走過去,將門閂拉開。
素錦瞧著他,臉上滿是淚水,道“二爺進屋這么久了,怎么不洗把臉。”
王憐花道“我回來就睡下了,倒忘了臉上的事。你去把地上那些碎片掃起來,然后陪我去瞧瞧青澄姐姐。”
素錦連忙搖頭,道“那有什么好看的,可嚇人了,二爺千萬別看。”
王憐花低下頭,惆悵道“我們主仆一場,我自然要去送送她。”
素錦見他態度堅決,也不再勸,拿掃帚將碎瓷片掃起來,然后陪著王憐花走出屋去。
這時已經近黃昏。西垂的太陽躲在云層后面,陽光將云朵染成一片艷紅,將院子也鍍上一片艷紅。
王憐花一眼就瞧見青澄的尸體被放在井邊,由一張草席蓋著,幾個婆子神色慌張的在旁邊說著話。
見他過來了,一個婆子忙上前阻攔道“二爺怎么來了快回屋去,這不是你該看的”
王憐花搖頭道“姐姐說的不對,她好歹跟了我一程,她死了,我不該看她,還有誰該看她姐姐將心比心,倘若今天躺在這里的是姐姐,難道姐姐會盼著舊主人不念舊情,連最后一面都不見一見嗎”
那婆子心想“這哪是我盼著不盼著的問題,別說是我死了,就是賴大家的死了,難道還有主子會去親自看她給她送葬嗎”
瞧著王憐花,目光無比溫和,柔聲道“二爺若要看,就看吧,只是我在這兒先提醒二爺了,青澄死相可怖,二爺千萬別被嚇著了。”
這婆子卻不知道王憐花就是沖著死相可怖來的。
他素來狠辣無情,連自己的手下死了也毫不在意,何況只是個賈珂都不在意的小丫鬟。只是他想著如今賈珂的丫鬟死在井里,賈府當家人勢必會找賈珂問話,他現下裝裝樣子還行,要是問他話可是一問三不知,當場就露餡了。因此他就想出了這個看見青澄的尸體被嚇暈來躲避問話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