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不是直接就回去的,而是等接到金九齡派人傳來的信以后,才回到了榮國府。
金九齡當然也不是隨便給他傳信的,而是等他抓到獨孤傷,并以柴玉關和獨孤傷合謀殺死賈瑚,并且意圖嫁禍給賈珂,如今柴玉關在逃,獨孤傷已被抓獲來結案后,才派人去給賈珂送信的。
賈母這幾天本來就因為葬禮的事奔波勞累,人生生老了五歲,又平白死了一個孫子,現在看起來仿佛已經衰老了二十歲。好在因為這件事,皇后準許她告假,讓她提前回了家。
“我們家和這兩個人無冤無仇,他為什么要嫁禍珂兒”
她問這話的時候,那幾封柴玉關偽造的信就放在她的手旁。
“老封君,我們還在查,只是因為賊首還沒落網,因此他們的作案動機現在還未明,不過嘛,”金九齡故意頓了一頓,然后道,“依我們的看法,恐怕這賊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賈母道“那依你們看,他們的目的是什么”
金九齡道“依照他們的布置,是想讓賈珂賈二爺成為殺害賈瑚賈大爺的兇手,哪怕這幾封偽造的信讓賈二爺變成了賈侍郎的假兒子,但他這幾年可一直是以真兒子的身份在貴府生活的,這仍然是弒兄的罪名。
尋常人家出了這等事,都會淪為鄰居間的笑柄,為正人君子所不齒,何況是貴府這般地位的人家,如果出了這種事,不僅家族名聲會一落千丈,連家族其他人的前程都會被大大的耽擱吧。”
賈母沉下臉色,道“果然是這樣呢”
她目光落在那幾封信上,又道“金捕頭,你確定這幾封信是假的”
金九齡道“若不確定,自然不敢跟老封君說。”
賈母點點頭,又問他幾句,等他走了,不由陷入深思。
當年賈政跟他提起月神的事的時候,她就不樂意。按照常理,買個青樓妓子當妾室在他們這樣的人家倒不算什么事,賈赦房里也有兩個這般出身的姨娘,她從不拿這事說嘴。
可是偏偏賈政跟她坦白這件事的時候,月神已經給他生下了一兒一女,并且算算懷孕的日子,月神也就剛從青樓贖身。因為賈政一口咬定賈珂是他的兒子,賈母想著自己的兒子總不可能蠢到連是不是自己的種都認不出來,也就沒懷疑,可是今天看到這幾封信,一下就把她的疑心病全勾了出來。
賈珂臉上一點賈政的影子都找不著,還能說是因為他像極了他苦命的娘,畢竟見過他們的人都說他們兩個活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但是賈之春不僅長得不像月神,也不像賈政,和賈元春站在一起,任誰也看不出她們兩個是親姐妹來。
賈母忽然忍不住嘆了口氣。
琉璃見狀,小心道“老太太,先用些點心吧。“
賈母道“如今哪有心情吃這些。”
琉璃道“就是因為吃不下,才要吃幾口,如今大太太還在朝中隨祭,二太太身上有傷,又受了驚嚇,剛剛二太太房里的茉莉回報,說二太太病倒爬不起身了,兩位老爺也回不來,瑚哥兒的事,可都指望著您操辦了,您若不吃點兒,撐不下去,也病倒了,那可怎么辦”
賈母聽了,只得勉強吃了幾口,和幾個管事商議賈瑚的喪事,就有下人過來傳報,說是賈珂回來了。
賈母道“我累了,不見他了,讓他換下衣服,去見他瑚大哥吧。”
賈珂聽了下人轉達的話,仍是到榮禧堂門前請了下安,然后回了正房,換了身蛋清色的素服,到了賈瑚棺材停放處,見賈珠并榮國府外賈家族人已經哭成淚人,再外面是一眾仆人號啕大哭。
賈珂擠在人群中跟著哭了。
他聽到眾人悲嚎,心里原本的悲戚之情反而減了小半,平添幾分滑稽,尤其是眼角瞟到十幾人一個勁兒的干嚎,只聽到聲音,卻不見淚水,臉上甚至還有幾分玩笑神色,心道“賈府養了這么多仆人,也就是在紅白喜事上面充排場了。”
賈瑚是榮國府長孫,他年紀雖小,這場喪事也該辦的
隆重,偏這時候大皇子剛死,榮國府哪敢跟皇家搶風頭,雖找欽天監陰陽司來擇日,擇準停靈七七四十九日,但找來超度的和尚和解冤洗業的道士比賈赦預想的少了許多。
倒是皇帝知道這件事牽扯到自己身邊做事的柴玉關,如今柴玉關逃之夭夭,他做的事卻都被金九齡上報給了皇帝,皇帝心生愧疚,雖沒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榮國府,但親自下了圣旨,就此事安慰賈母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