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珂應了一聲,戴上面具,走出客棧,他在街上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到客棧,找掌柜的要來了剛剛自己寄放在這里的一個木盒。
木盒里裝著他在冰窖中雕刻的冰蓮花,童姥去冰窖中找他的時候,他就把這朵冰蓮花也帶了來,如今想著自己要離開興州城了,這冰蓮花放在馬車里只怕很快就會融化,不如把這朵花放在那停放著衛國迎親隊的尸體的宅子旁邊,也算聊表心意了。
他走到河邊,冷風從冰河上吹過來,風中夾裹著在河面上玩耍的孩子和年輕人的歡笑聲,賈珂倚在河邊的欄桿上看了一會兒,風吹的他臉冷透了,他抽了抽鼻子,才離開欄桿,繼續走,但是沒走幾步,他的注意力又被吸引走了。
那是一個賣冰雕的攤子,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坐在攤子后面,雙手靈巧的雕刻著冰塊,不過一會兒,冰塊已經初具形態,賈珂看出,他雕刻的是一座高塔。
賈珂又低頭打量起他面前放著冰雕的攤子,發現這二十多個冰雕里只有六七個是小動物,其他十幾個竟然全是人像,并且這十幾個人像大同小異,都是年紀不大的男孩,輕裘緩帶,看起來
像是長身玉立的富家公子。
他拿起來打量一會兒,發現這些冰雕若是一個人雕刻的,那這人的進步著實明顯,左邊的兩個明顯雕刻的線條還比較粗獷,最右邊的兩個已經非常細膩了。只是這么多個人像冰雕,居然沒有一個冰雕的臉上刻著五官。
那雕刻冰雕的男人見他拿起冰雕,默不作聲的瞅了他一會兒,見他不像是會武功的樣子,才開口搭訕道“客官,要什么樣的冰雕”
賈珂笑道“老板,你這兒怎么這么多人像啊”
冰雕老板面露尷尬的說道“那些不是我刻的,是一個小孩,這兩天無聊,就經常跑到我這里跟我學雕刻冰雕。”
賈珂道“他是剛學的嗎那他學得還真快啊。”
冰雕老板道“是啊,是啊,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這么聰明的孩子,常人要學好久的東西,他一學就上手了。他昨天來找的我,您看,這是他今天上午做的,已經有普通人好幾年的功力了。”
賈珂稱贊道“厲害,厲害,這樣的孩子,我倒真想見一見。”
冰雕老板道“那可不好辦,我都不認識他,更不知道他家住在哪里,我是聯系不上他的,只能他自己過來,不過客官您要喜歡,買上幾個回家玩唄。”
賈珂道“也好,只可惜這個沒法保存,一到溫暖的地方就化了。”
他挑了兩個人像冰雕,想著一個留著自己玩,一個埋到宅子旁邊,交了錢,把冰雕放在老板給的小籃里,正想去拿自己的小木盒,忽然聽到背后有人凄聲大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賈珂微微一怔,就看見一個淡青色身影在自己面前一閃而過,是個女人,約莫二三十歲年紀,相貌娟秀,只是兩頰各有三道血痕,自眼底直劃到下頰,看起來極為可怖,懷里抱著個一兩歲大的孩子,格格一笑,笑聲卻頗為凄苦。
賈珂心道“是葉二娘啊對了,一品堂,四大惡人確實該在這里。”
在她身后,有一個年輕女人跪趴在地,一面張手,一面痛哭,滿身泥濘,手和臉上都有鮮血,顯然是那孩子的母親,剛剛葉二娘從她懷里搶走孩子的時候,狠狠推了她一把,她摔在地上,卻念著孩子,沒力氣起來
,但即使在地上爬,也想把孩子搶回來。
賈珂心中好生可憐她,一時也忘了木盒,拿著籃子,走過去扶那女人起來,道“你先別哭,我可能有辦法把你那孩子搶回來,你叫什么,家住哪里”
那女人杏眼桃腮,生的好生貌美,此刻六神無主,也不顧賈珂這般年幼,緊緊抓著他的胳膊,一面流淚,一面道“我夫家姓李,我們是來做生意的,就住在悅來客棧二樓的天字號房。我女兒叫莫愁,李莫愁,她脖子上有一個小小的金鎖,上面就刻著莫愁二字,求您快救救她,救救她”說罷,竟然跪在地上,給賈珂磕起頭來。
賈珂被李莫愁這名字震住,呆了一呆,反應過來時,見這女人正在給自己磕頭,連忙避開,道“你放心,我一定盡力。”便跑回客棧,去找童姥。
那賣冰雕的老板在旁邊看完全程,他聽到那丟了孩子的母親仍在地上大哭,聲音悲苦,催人心腸,自己忍不住也要落淚,心里不由對賈珂大生好感,正想感慨一句,忽然看見他落在一旁的木盒,心道“不好,他忘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