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珂想到這里,便費力的坐起身來,然后順著那只手看過去,就看見一個很秀氣,很斯文的少年正站在旁邊。他穿著一件很華麗的袍子,但是卻并不過火,他的人也像這件袍子一樣,每一處都好看的恰到好處,不像夢里的人,有一雙似嗔似怨,令人的桃花眼,美得讓他的心臟都感到刺痛。
那少年微笑道“我進來的時候敲過門,見閣下不應,知道閣下應是在睡覺,本想離開的,可是聽到雨聲,想到閣下沒有關窗戶,怕會著涼了,所以貿然進來了,還請閣下不要見怪。”聲音如風動碎玉,溫和柔軟,十分的悅耳,也十分的陌生。
賈珂笑道“怎會見怪,兄臺也是這莊子里的住客嗎”
那少年道“正是,在下原隨云,還沒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賈珂道“我叫小魚兒,沒有姓,就叫小魚兒。”
原隨云淡淡笑道“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魚兄沒有姓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他笑的時候,臉上露出笑影來,但一雙無神的眼睛卻仍然透著一種說不出的空虛和蕭索,看起來十分的不協調,賈珂只看一眼,就意識到這個精準的拿著手帕去擦拭自己臉上的雨水的人竟然是一個瞎
子。
他忽然就想起了那天摸他的臉的那只手。雖然那只手的主人的聲音和原隨云的聲音聽起來一點也不像,可是那只手的手指上的那些密布的細細長長的奇怪舊傷,豈不是只有瞎子才會留下這種奇怪的傷口
因為他們的眼睛看不見,只能用手四處摸索。
難道這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少年,竟然就是那天那個古怪的少年
賈珂心中一動,忽然握住了原隨云的手,他的手還不太能使上力,只能松松的握住原隨云的手指,沒錯,原隨云的指尖上果然也有那天感覺到的一模一樣的舊傷。
原隨云驚訝的“看”著他,沒有把手抽回去,只是道“魚兄,你這是做什么”
賈珂低低道“我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么安慰我,他們只會說我是個沒人要的孩子,是個野種,只有你只有你這么對我說過,原兄,你真是個好人。”
原隨云道“魚兄是被父母拋棄的嗎”
賈珂握著他的手,道“我生下來就被父母裝在籃子中扔到河里了,可能是我一生下來就討人厭,所以連我的爹娘都不愿意要我。但是我命大,竟然被一伙強盜在河邊殺人的時候撿到了,他們就把我從河里撈出來,帶著我一起生活。
我五歲的時候,那伙強盜被人殺了,我僥幸活了下來,就一直四處偷雞摸狗的混日子。去年終于攢下了本金,買了十幾只羊打算做些正經行當養家糊口,哪想到又被人揍成這樣,不僅人差點死了,辛辛苦苦養的羊也沒了。
后來我遇到一個叫丁楓的人,他說要給我介紹一個人,讓我跟著他做事,日后一定能飛黃騰達,就把我送到這里來了,還讓那個我在惡人谷里見過的大夫幫我治傷。原兄,你住在這里,也是來找那個人的吧。”
原隨云道“是,在下也確實是來找屋主人的,沒想到魚兄你有這么多故事。”他并沒有說謊,畢竟這屋主人是武烈,雖然武烈已經死了。
過了一會兒,原隨云又道“魚兄,你為什么一直握著我的手”
當然是為了掩飾剛剛他握住原隨云的手這一動作的突兀,但是賈珂低低笑道“我想讓你知道我在哪里。”
原隨云怔了
一怔,淡淡笑道“我雖然看不見,但是可以感覺到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