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七公平素愛管閑事,嫉惡如仇,雖然年紀比玄慈方丈要小,但是若論在江湖上的聲望之隆,倒還在玄慈方丈之上,群豪對他的話都極為信服,一聽他這么說了,立馬應和道“洪幫主這么說
了,咱們自然是信的”
又有人大呼道“只是這床怎么能證明賈珂去過船上,難道這床是活的,還能幫著認人”
李長青嘆道“床雖然不能認人,但是人卻能認床。”
他這話十分古怪,眾人愣神之間,就看見他走到那張朱紅漆床前,將床上被褥掀開,扔到地上,然后抬手一扶床身,將床豎立在地。
一時大家都不說話了,人人都睜大雙眼,想看出這張床上隱藏著什么秘密。站在遠處的人尚不解其意,面面相覷,心中迷茫,可是站在近處,眼力極佳的人已經看見這張朱紅漆床的床板之上竟然刻了幾行字。
這幾行字,前幾行字用筆縱逸,清剛峭拔,這些人中,雖沒幾人懂得書法,可是看著這一筆一畫,也能感到一種抑郁悲憤之氣。寫的是賈珂的生平,和他為何此時出現在南海,寫得雖然極為簡略,但與他剛剛講述的經歷沒有半分出入。
只是這幾行字看起來不像是用刻刀之類的利器刻下的,看粗細倒像是用手指刻下,但是大伙只見過武功高強之輩將內力聚于指尖,在床板上戳穿一個洞,哪見過有人能用手指在床板上一氣呵成的刻下這么多字,并且這幾行字自始至終,皆是從容不迫,絲毫不亂,眾人瞧著,心中不由嘖嘖稱奇,暗自尋思這用的是哪一門派的武功刻下的這些字。
最后一行字筆法卻變了,恣肆流動,縱橫飄忽,尤其最后一個字,直欲破板飛去,可見這行字寫下時的心情激蕩,氣血沸騰,寫的卻是
“賈珂愛王憐花,海枯石爛,至死不渝。”
這世上說情話的人很多,但哪有人會把自己的情話就這么大大方方的展示在眾人面前。那些站在前排,看見這行字的人,心下震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們靜了下來,站在他們身后的人卻不明所以,問他們那床板上究竟寫的是什么。這般一個傳兩個,兩個傳四個,四個傳八個,八個傳十六個,傳得飛快,傳到最后,連帶著軍隊,遠遠守著長街,以防群豪作亂的王子騰都從親兵口中聽見了這句話,不過片刻,原本喧鬧的大街已經安靜得連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小魚兒看到這句話
,就一直在發怔,這會兒四周寂然無聲,他反而回過神來,去看王憐花,就見王憐花直著眼,盯著那床板發怔。他沉默不語,一張臉卻漲得通紅,紅得要滴出血來,他的一雙眼睛也幾乎要滴出水來。
小魚兒看他一會兒,然后移開目光,看向賈珂,卻差點笑出聲來。
賈珂就和王憐花并肩站著,王憐花看起來感動得快要哭了出來,在場眾人,也都被他這驚世駭俗的不要臉嚇到了,只有他一個人是全然不把這事放在心上的。
他似乎根本不會覺得自己寫給王憐花的情話,被旁人看見了,他自己有什么好害羞的。此刻,他緊緊盯著聶成金和聶成鐵,眼中流露出得意的神色來,笑道“聶船主,你們既然說從沒有見過我,為什么這張擺在你的船上的床的床板上會有我留下的字呢”
聶成金臉色慘白,嘴唇微動,想了半天,卻說不出話來。聶成鐵垂死掙扎的說道“你怎么就能證明這字是你寫的了要在床板上寫字,可不是什么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