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珂哈哈一笑,說道“你這主意好。”
這里畢竟是一條四面通風的長廊,又離皇上待著的書房并不太遠,宮女太監,御前侍衛,隨時都會經過,他二人也不好多說話,又閑聊幾句,賈珂便起身告辭。李湛也沒留他,笑嘻嘻地站起身來,送賈珂直到走廊出口。他一條腿雖然天生有疾,但只要不快走,倒也看不出什么問題來。
賈珂離開皇宮,坐入車中,皇帝也知道此時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賈珂,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因此如何讓波斯明教那幾個法王以為成昆如今扮成了西域頭陀藏匿京中一事,他并沒有要賈珂做,賈珂也樂得清閑,只一心盤算著該如何找到陸小鳳和宮九。
等馬車回到城東的子爵府,賈珂從馬車上下來,就看見一只孔雀撲棱著翅膀從屋檐上飛了下來,落在他的面前,藍色的脖子向前一伸,尾后長長的羽毛不斷抖動,宛若一塊在風中吹的起起伏伏的彩緞。
它竟然認人,賈珂目光落在它身上的時候,它也緩步走來,然后探頭去啄賈珂伸過去的手。賈珂連忙把手收回來,看向站在一邊的老孔。老孔已經四十多歲,皮膚蠟黃,皺巴巴的,好像一顆缺水的棗似的。他雖然其貌不揚,但是極會飼養動物,賈珂在這宅子里養的動物,大多都由他照顧。
這宅子有個花園,占地頗大,賈珂養的動物,大多都住在花園里,他很少讓它們隨心所欲的四處散步。一來怕這些動物走著走著,就走到宅子外面,二來怕它們沖撞了來他家里的客人。賈珂素知老孔做事可靠,這些年來,從沒犯過錯,今天他讓這孔雀飛到正院幾間屋舍的屋檐上,實在不該,心下疑惑,問道“怎么讓它跑到這里來了”
老孔解釋道“爺,剛剛夫人在屋里待著無聊,去花園散步,太夫人便跟著一起去了。”
賈珂聽到“太夫人”這三個字,差點笑出聲來,就聽老孔繼續道,“到花園后,夫人見今天陽光甚好,園子里景致也好,便讓我們拿來筆墨紙硯,放在湖心亭里,好方便他作畫。”
賈珂點了點頭,問道“然后呢”
老孔道“夫人畫了幾張畫
后,覺得園子里的動物相處得太好了,就突發奇想,讓太夫人幫忙把花園弄得熱鬧一點。也不知太夫人怎么做的,花園里忽然就變得雞飛狗跳不對,應該是天鵝飛,孔雀跳,白鶴躲,您那兩只狗追著白鶴跑,亂得不得了,這一只孔雀就趁亂飛到了屋檐上,從一個屋檐跳到另一個屋檐,最后跳到這里來了。”
賈珂看他一眼,聽出他的不滿之意來,哈哈笑道“真好,他今天居然這么有精神,夫人現在在哪呢”
老孔見他臉上看不到一點不悅之色,心里雪亮,知道他半點不在意王憐花是怎么生事的,心下略感懊悔,說道“夫人現在還在花園呢。”
賈珂嗯了一聲,拍了拍他肩頭,說道“把這小東西送回花園吧。”
老孔應了一聲,只是這聲音還沒發出來,賈珂已然如飛一般,消失在他眼前。
賈珂趕到花園,凝目看向湖面。湖邊綠柳環繞,湖面生著荷花,清波之中,生著紅花,紅花之下,翠葉鋪蓋,幾只白色的天鵝,絢麗的鴛鴦浮游在綠波上,湖中坐落著一個亭子,小巧玲瓏,極為精雅,亭中有一圓桌,桌旁坐著一人,白衣宮鬢,滿頭珠翠,卻是王云夢。
賈珂移開目光,略過幾處山石花木,最后瞧見綠竹之間藏著一抹粉色,大半籠罩在竹葉的陰影下,卻有一角照到了陽光,泛著淡淡的光芒。
賈珂的目光一碰到這抹粉色,便再也移不開了,他微微一笑,沿著鵝卵石鋪成的小徑,走去竹林。剛剛他趕到花園,腳步匆忙,十分著急,此刻走進竹林,卻是飄然而去,半點不急。等來到竹林外面,便看見王憐花正站在竹林里擺著的幾塊石碑前面,欣賞碑上文字。
這幾塊石碑上的文字,是幾年前賈珂邀請日月神教的禿筆翁來家里做客,他酒后興起,先是將酒往桌上一倒,再拿毛筆往酒中一蘸,便在那間屋子的墻上沸沸揚揚的用狂草寫了一首俠客行。
這一百一十字連綿回繞,激情飽滿,許多字幾欲破墻飛去,當屬他生平最佳,日后也未必能寫出來,后來賈珂便請人臨摹他這些字刻在石碑上,放入竹林之中,更添雅趣。
王憐花在書法上造詣頗深,一看見這
幾塊石碑上刻著的字,便入了迷。他看得極為專注,賈珂的腳步又放得很輕,兼之風過竹葉,莎莎作響,偶爾還有鳥雀啼鳴之聲響起,他竟然沒察覺賈珂已來到他身后。
賈珂到的時候,他已經看完前面石碑,只剩最后一塊石碑,剛看過“縱死俠骨香”這一句,還差最后十五字,便在這時,忽然感到一陣勁風自身后襲來。
王憐花心中一驚,電光火石間,忽地想起剛剛看到的那句“縱死俠骨香”,暗道“有人要殺我”正想躲開,卻已被人緊緊抱住,那人雙臂極為用力,一股沖力更是將他撞向石碑,來勢洶洶,無法掙脫。
王憐花心中正急,就覺抱住他的那人回身一轉,兩人調換位置。他眼前一花,面前景象就從石碑變成幽幽竹林,下一瞬,他便輕飄飄地落在了假山上,然后聽到一道聲音在耳旁響起“有沒有被嚇到”語聲含笑,大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