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床前,俯身在床上找了許久,終于在床上找到了一根頭發,發絲柔軟,放在鼻尖,用力一嗅,略有清香。他心中一動,拿起枕頭,仔細一聞,便聞到了一陣幽雅的香氣。
賈珂這輩子唯一親近過的小姑娘就是賈之春,在遇到小魚兒之前,他一直當他和賈之春是親生兄妹,每次教賈之春武功的時候,心中從沒避諱之意。這時賈珂一聞到這香氣,就發現這香氣依稀與賈之春身上的香味有一點兒相似,不是香膏香粉,或者屋中熏香的香味,而是女兒之香。
賈珂心道“原來這位天竺大夫是年輕姑娘假扮的。”心念一轉,忽然奇怪起來“我剛回來那天,和憐花一起去的榮國府。我本來打算拜見過賈政和王夫人后,就去找之春,讓她和憐花見一見面。后來賈母忽然改了主意,讓我直接回去,別去見賈政,省的把他氣出病來,我只好回去了,也沒和之春見上一面。之后我忙得昏了頭了,加上第二天晚上,皇上派來的人就把我軟禁了,我既見不到外面的人,外面的人也見不到我,我竟然沒有發現,她第二天沒來家里找我。”
在賈珂心里,賈之春一半是他的妹妹,一半卻是他的女兒,他每年都給賈之春攢嫁妝,想著榮國府日益落魄,恐怕出不了多少嫁妝,到時候他作為兄長,給賈之春添妝,無論娘家財況如何,她都能風風光光地嫁出門去。
只是他二人感情雖好,但是隨著年紀漸長,即使是親生兄妹,也不能如同小時候一般來往親密,兼之賈珂很少回榮國府住,偶爾賈之春來他家中小住,兄妹才湊在一起說話,賈珂早已習慣賈之春不在身邊,一時竟沒發現賈之春的不對勁,這時想起她來,心中困惑,愈發不可收拾。
他哪知道賈之春知道賈珂回來后,第二天就想去子爵府探望賈珂,可是賈母心中認定王憐花是狐貍精,他待在賈珂身邊,就是為了吸賈珂陽氣,因此說什么也不敢讓賈之春離開
。但是她這猜測畢竟太過虛無縹緲,實在不好直說,思來想去,心生一計,就躺在床上裝病。
自從賈珠慘死以后,榮國府便病倒一片,太醫幾乎每日都會過來,病情剛有起色,復又病倒,也是常事。賈之春哪會想到賈母不想讓她去探望賈珂,見賈母病倒,便信以為真,只好留在家中侍候。她人雖然不能離開,但心中實在掛念,便寫了封信,找人將這封信送去賈珂府上。
這封信一離開國公府,就被賴大攔截下來,還沒等賈之春奇怪賈珂怎么不寫回信,就聽說賈珂和王憐花在野山上遇見了幾千條毒蛇,頓時嚇得花容失色,險些暈倒,后來聽說賈珂平安無事,這才放下一顆心來。
那時天色已晚,她本想轉天就去看他,哪想當天晚上皇上就派人去賈珂家中,保衛他的安全,賈母派去問候賈珂的人,也被他們客客氣氣地送了回去,連賈珂的面也沒見到。
賈之春聽賈母分析說皇帝這是看重賈珂,怕他再出危險,皇帝既然不讓他們見到賈珂,這其中一定有皇帝自己的思量,他們絕不能自作主張,壞了皇帝的計劃,心中深以為然,又見賈母神色鄭重,不似玩笑,終于歇了想辦法給賈珂寫信的心思。
梁太醫見賈珂拿著枕頭,呆呆出神,心中驚奇不已。但他當了這么多年的太醫,明白一個人知道的事情越少,才越能活得長久,他望望窗戶,望望地毯,一句話也不說,就當什么也看不見。
他耐得住性子,其他人卻耐不住,那丫鬟滿腹疑竇,問道“公子這枕頭有什么問題嗎”
賈珂回過神來,見這丫鬟比賈之春大了兩歲,心中很是親切,沖她一笑,說道“這枕頭沒什么問題,只是枕這枕頭的人有點問題。那位天竺大夫是個男人吧”
那丫鬟見他對自己一笑,也不知怎的,忽然就覺得這張看上去平平無奇的臉,其實充滿了一種難以捉摸的魅力。她臉上一紅,一聲不響地聽他說完,方道“當然是個男人啊,他不僅是個男人,并且年紀也很大了,嗯,大約有六七十歲,足夠當我爺爺了。”
賈珂嗯了一聲,又問道“那他離開的時候,有沒有留下什么東西或者有沒有
說過什么奇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