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憐花覺得他的語氣甚是敷衍,忍不住咬他一口,賈珂卻親了親他,笑道“老婆,咱們回家吧。”
王憐花伸手一指那個中了摧心掌死的人,問道“不理他了”
賈珂聳聳肩,笑道“我有點累了。”
王憐花點頭笑道“好,反正日后也有機會驗證心臟碎成七八瓣的人能不能被你救活。”一面說著話,一面站起身來,兩人在大廳四處潑上酒水,以火折子點著,然后攜手向鐵門走去。
到得鐵門前面,賈珂伸手將鐵門推開,就見門后是一個大廳,大廳四壁畫滿了春宮圖,在輝煌的燈火中泛著微微的亮光,廳中擺著十六七張桌子,桌旁圍滿了賭客,桌上堆滿了金銀,四五名白衣勝雪,衣袂飄飄的道姑在廳中走來走去。
這大廳當真熱鬧非凡,賭客們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賭桌,骰子落下,有人懊悔,有人欣喜,有人咒罵,有人嘆氣,還有人伸出手去,將面前的籌碼攏到自己面前。
這些
賭客全神貫注,沒人發現大廳里多了兩個人,這些穿梭于其中的道姑們大多也沒發現,她們的眼睛正忙著黏在那些荷包滿滿,出手闊綽的客人身上。只有一個道姑年紀尚輕,難免有些不專心,她見賈珂臉上用墨汁畫著十幾個圖案,模樣又滑稽又可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正巧有個賭客今晚手氣不佳,正滿腹牢騷,聽到小道姑這一聲笑,以為她是在笑自己,一時怒從心起,伸手抓住小道姑的衣領,揚起手來,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那小道姑呆了一呆,眼淚頓時在眼眶中來回打轉,那賭客見她還要哭,不由罵道“他奶奶的老子的賭運就是被你這倒霉道姑給哭沒的”說著又揚起右手,便要再扇這小道姑一耳刮子。
突聽嗤一聲響,這人先看見右手的手背上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塊銀錠,銀錠深深嵌入他的手背,骨頭也已折斷,然后才感到手背手心皆一陣劇痛,頓時發出一陣殺豬似的慘叫聲。
眾人被他這殺豬似的叫聲嚇了一跳,紛紛扭頭看他,那小道姑更是被嚇得跌坐在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那賭客強忍劇痛,伸出左手,一把握住這枚深深嵌進他的手背的銀錠,使出吃奶的力氣去拽這枚銀錠,想將它從手中拽出來,但是他稍一用力,就痛得兩眼發黑,額頭直冒冷汗,試了兩次,便不敢再做,瞪著那些賭場雇傭的打手們,大罵道“他奶奶的,你們還不過來幫老子把這東西弄下來”
有一個賭客聽到這話,笑道“弄下來做什么銀來,贏來,你今天晚上手氣不好,現在你手上多了這枚銀錠,還怕沒有手氣嗎”
那賭客聽得這話,登時轉怒為喜,連連點頭道“你說的很有道理啊銀來贏來哈哈老子今天晚上贏定了”于是齜牙咧嘴地對賭場這幫打手說“你們快別過來了,千萬別壞了我的手氣”
這賭客甫一被這枚銀錠打中手背,打手們就在四處搜查這銀錠是誰擲過來的,人還沒找到,就聽得這賭客破口大罵,要他們過去幫他把手背上這枚銀錠取下來,心里早就生起了悶氣。這時看見這賭客不僅一會兒一個心思,把他們耍得團團轉,并且言談
之間,還把他們當成了掃門星,靠近他就會敗壞他的運氣,心中更是氣憤異常,哪還樂意盡心盡力幫這賭客尋找偷襲他的人是誰。
直到有人嘟囔道“什么東西著火了怎么這樣難聞”這些打手們才想起還有一個地方他們漏查了。他們一走到鐵門前面,就見鐵門半掩,滾滾黑煙自門縫中冒出,黑煙撲在他們的臉上,遮天蔽日,再看不見任何東西,只覺焦灼之感十分明顯,連身上毛發似乎都已經在這黑煙之中燃燒起來。
這些打手面面相覷,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是怎么回事,很快第一個聰明人跑離鐵門,大喊道“著火了著火了大伙兒快跑”說著他自己已經沿著樓梯,爬上了一樓。
有第一個人就會有第二個人,有第二個人就會有第三個人,有第三個人就會有無數個人。眾賭客見這個打手神色倉皇,滿面著急地逃到地面上去,心中也不由得忐忑起來,有些人還在觀望,有些人已經抱著自己面前的金銀離開了地下。
這道觀一半是賭場,另一半則是妓院,大火著起來的時候,賈珍和賈蓉父子正待在一間四壁包著絲綢的房間里,兩人一人抱著一個年輕貌美的道姑。他們兩個知道這里,還多虧前天他們出城給賈珠送殯,恰逢王憐花被人帶走,皇帝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京城。他們兩個沒法回城,就沒法回寧國府,整日只能待在鐵檻寺里,有親友見他二人無所事事,便邀請他們來這里玩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