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王憐花肩頭一重,原來賈珂剛剛全靠一口真氣支撐,殺死高立以后,真氣一泄,登時支撐不住,他倒在王憐花懷里,幾乎吸不進氣,只能拼盡全力去呼吸,每吸進一口氣,便劇烈咳嗽幾下。
王憐花這才驚覺,伸手將他抱住,深深吸了口氣,拔出賈珂胸口的銀槍,賈珂悶哼一聲,聲音中滿含痛苦,王憐花眼睛一酸,強忍恐懼,伸出食指和中指,在賈珂傷口周圍點了七處穴道,血登時流的緩了,王憐花心中稍感安定,道“快拿金瘡藥來”
余下兩名粉衣少女站在一旁,早已嚇得六神無主,聽到這話,忙跑出大廳,去拿金瘡藥。
王憐花忽覺臉上一熱,側頭一看,就見賈珂枕在他的肩頭,臉如白紙,渾身是血,但是喜服本就是紅的,鮮血滲進喜服之中,一時也看不分明。
賈珂向他微微一笑,手指繼續撫摸他的臉頰,道“這點小傷,怎么就哭了”
王憐花見他還有力氣說笑,心下大安,笑道“誰哭了,是是湖水濺到我臉上了。”說話間,又有幾滴眼淚滴在賈珂的肩上,大紅的喜服,明黃的燈火,這幾滴淚珠晶瑩生光,便仿佛花瓣上的露珠。
剛剛王憐花將銀槍拔出來,賈珂感到劇痛,神志便清醒過來,頃刻之間,他將內息連走了十八次,胸口傷勢,已然好轉大半。這時聽到王憐花狡辯,賈珂也不戳破,他見王憐花白玉似的臉上已經沾滿了鮮血,知道是自己手上沾著的鮮血,抹在了他臉上的緣故,又是一笑,然后道“下面太安靜了。”
王憐花心念一轉,已然明白賈珂的意思。
西湖上的畫舫大多只有一層,金風樓卻有兩層,他們拜堂用的大廳,就在樓上,廚房卻在樓下,那十名守衛也都在樓下守著,兩名守著廚房,余下八名守在甲板上。
原隨云落水以后,賈珂便吩咐兩名粉衣少女下去查看情況,剛剛賈珂受傷,王憐花又吩咐兩名粉衣少女下去拿金瘡藥。即使那十名守衛和先前那兩名下去查看情況的粉衣少女都訓練有素,做事的時候,不會發出半點聲響,但是之后那兩名粉衣少女親眼目睹賈珂受了重傷,她們走下樓梯,去拿金瘡藥,這一路上絕不會一句話也不說。
這世上只有兩種人不會說話,一種是啞巴,另一種就是死人。
眾賓客見到“活財神”刺殺賈珂,不由得議論紛紛,有人見“活財神”已然斃命,便大著膽子,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肩頭,用力一翻,使他正面朝上,仔細一看,不由得“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王憐花循聲看去,就見“活財神”肚皮從中裂開,兩只手自他的肚皮中伸了出來,“活財神”皮膚很白,這兩只手卻是小麥色的。
那人再一拽他的衣服,衣服拽開,被湖水浸的濕透的棉花和幾張刷了桐油的油紙登時從衣服中掉落下來。顯然這人并不是“活財神”,而是將活財神的臉皮剝了下來,用極為巧妙的手段將其制成面具,戴在臉上,再以棉花墊在衣服里面,裝出肥胖的外形,又因為棉花吸水,
便用油紙包住,這樣里面的棉花雖然已經濕透,外面的衣服卻不會被棉花打濕。
王憐花不知道先前高立和“張康”是怎么逃脫檢查的,他初時發現“張康”易容,便懷疑那幾名粉衣少女中有奸細,這時發現“活財神”也是別人易容的,當即便認定“張康”和這個假扮“活財神”的人都是王云夢派來的,那幾名粉衣少女中的奸細也是王云夢買通的,王云夢之所以派他們過來,就是要他們殺死賈珂。
王憐花想到這里,不由得心中一凜,尋思“船上這么多人,他們之中,是不是還有她派來的人”
忽聽得幾道“砰砰”之聲接連響起,似乎有重物撞在了什么東西上面,在雷聲中聽不清晰,只聽得幾人放聲尖叫,夾裹著雨點的冷風吹進樓來,眾人齊齊看去,就見大廳的幾扇窗戶都已從外面撞破。
每扇窗戶上都趴著一個人,電光閃閃之中,只見他們穿過窗紗,低垂著頭,臉色鐵青,胳膊或僵直,或垂下,顯然已經死去,這樣看去,便仿佛他們死去以后,怨靈不愿消散,便自己爬了上來。眾賓客大驚失色,好些人已經嚇得暈倒在地。
王憐花冷笑一下,將賈珂抱在懷里,閃身到一扇窗戶前面,見趴在窗框上的那人模樣很是眼熟,正是十名守衛中的一人,也不意外,揮掌將他打飛,這人在半空之中蕩了一蕩,便又蕩回窗前,這時王憐花早已運起輕功,飛到船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