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從這兩人的話中得了靈感,笑道“七哥,咱們去金波幫的駐地轉一圈吧。”又壓低聲音道“如果父親現在就在蘇州,那他一定是為了這件事來的。既然這金波幫是庫庫特穆爾建的幫派,那金波幫的駐地之中,一定藏了不少庫庫特穆爾的秘密。你也知道,父親對吳明十分的忌憚,他一定會好奇庫庫特穆爾的秘密,說不定就會派遣人手,在金波幫附近守著,以便第一時間發現不對呢。”
李湛心知他后面這幾句話,只是因為他想去看金波幫的熱鬧,又擔心自己不準,才臨時想出來的話,畢竟皇帝這次出門,帶的皆是
以一敵百的武功高手,若是想要探察金波幫駐地中的秘密,只管趁夜溜進去就是了,何苦守在外面不過他也不知道該去哪里找皇帝,便順著李淳的心意,點了點頭。李淳歡呼一聲,抓著他的手,笑道“走啦走啦”
李湛被他拉著手,身不由己地跟著他走,腳下幾步踉蹌,忙道“慢點你慢一點”
李淳想起他的腿疾,連忙放慢腳步。李湛笑道“你走這么急,認得路嗎”
李淳笑道“這有什么難的七哥,你在這里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就會知道,應該怎么去金波幫了”
說完這話,李淳走到道路旁的一個男人面前,向他抱了抱拳,問他去金波幫該怎么走,問清楚后,又回到李湛身邊,領著他向金波幫走去。
一行人到得金波幫外,只見青石板路筆直地伸展出去,一座建構宏偉的宅第,當街而立,宅第之前,左右各設了一頭石獅子,石獅子前面橫著一條繩索,這條繩索將整座宅第都圈了起來。
這兩頭石獅子,一公一母,各自抬起右爪,爪下壓著一塊方形的漢白玉,一朵石花盤繞獅子右爪而上,這朵石花漆成了黃色,花朵有些像荷花,大小卻像菊花。大宅的朱漆大門上貼著封貼,封條被雨水打濕,旁邊的兩個銅環閃閃發光,門頂掛著一塊匾額,上面寫了“金波幫”三個金漆大字。
但見離左邊那頭獅子不遠的青石板路上,放著一只小小的瓷質圓盤,圓盤呈青色,盤上還有一只白色的蠟燭,蠟燭燒了半截,圓盤中盛滿了雨水,蠟燭早被雨水打倒,在盤中上下沉浮。圓盤旁邊,放著兩朵百合花,花朵呈白色,受盡了大雨的摧殘,被雨水和冰雹打得支離破碎,幾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一個女郎蹲在圓盤前面,面朝宅第,背向他們,除了她以外,這條街上再無旁人。
但見這女郎穿著件藕色紗衫,身形苗條婀娜,長發披向背心。此時街上霧氣彌漫,離著稍遠,便看不清晰,眾人見這女郎的身旁有白霧籠罩,頭發衣衫,皆被雨水打濕,就在這一瞥之間,仍有水珠自她的發梢衣角滴向地面,不禁覺得這女郎似是水霧化形而成,不似塵世之人,只要一陣微風吹來,
便會將她嬌柔的身子吹散了,于是人人屏息凝神,不敢高聲說話。
李湛心想“看這白燭白花,這女子應該是在祭拜故人。但她為何要在金波幫的宅第之前祭拜難不成她是庫庫特穆爾生前的情人倘若她當真是庫庫特穆爾的情人,這時還敢來祭拜他,倒是有情有義”想到這里,心中不禁生出三分艷羨,七分敬意。
便在此時,忽聽得一個女子輕輕一聲嘆息,聲音又柔和,又黯然,語聲之中,倒不見傷心欲絕,只透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慨之意,與這淅淅瀝瀝的雨絲纏繞在一起,更顯凄然。
李湛聽入耳中,心想“她果然是來這里祭拜故人的,卻不知她祭拜的人,究竟是誰。”
那女子似是沒有察覺他們的到來,她拿起那只瓷盤,倒干凈里面的雨水,然后從袖中拿出一支白蠟燭,用火折子將蠟燭點著。蠟燭發出淡淡的黃光,映在她白玉的手上,她先往瓷盤上滴了幾滴蠟油,又用蠟油將蠟燭固定在瓷盤上,這才將瓷盤放回原地。
這幾件事,她做起來皆是姿勢優美,從容不迫,待她將瓷盤放在地上,便站起身來,雙手合十,低聲說了句話,然后轉過了身。
此時已近傍晚,西方天空的烏云一層層地堆將過來,天色越來越昏沉,昏暗的天光映在這女郎的臉上,但見她容貌清麗,膚如白玉,雖然頭發披散,渾身濕透,卻不損她半分美麗,雨點打在她的衣衫上,宛若在水霧中盛開的瓊芝玉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