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王憐花雖然喜好美食,又有一個敏銳之極的鼻子,和一條靈敏之極的舌頭,但他素來懶得親自做飯。他每每嘗到一道好吃的菜肴,便會細細琢磨廚師做這道菜肴之時,都用了什么食材,什么手法,什么火候,等回到家了,便親手做上幾遍,等他做出的菜肴,和他在外面吃的菜肴一模一樣了,就寫下菜譜,交給廚師,讓他們做菜之時,就照著這個菜譜去做。
這三年下來,王憐花已經寫了二百多道菜肴的做法,家里的兩個廚師,雖然沒去過幾個地方,但是有了王憐花寫的這本菜譜,各地菜肴,只要菜譜上有,他們就會做。
賈珂舉起酒杯,微笑道“段兄,我敬你一杯”
段譽拿起酒杯,和賈珂的酒杯碰了一下,然后一飲而盡。
賈珂放下酒杯,說道“段兄,老實跟你說,便是今天你不來找我,過上幾天,我也會去找你。那天我看過你的證詞以后,就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不知是否方便”
段譽知道他要問慕容復的事,不由得心中惆悵,嘆了口氣,緩緩將酒杯放到桌上,說道“你問便是。”
賈珂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想“看來他對慕容復仍是舊情未了。”當下微微一笑,說道“段兄,這水閣之中,就咱們三人,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我和憐花早就知道,當年跟在你身邊的王復,其實就是慕容復。”
段譽苦澀一笑,說道“唉,你們早就知道,他其實是慕容復,我卻是在曼陀山莊中,聽到那大和尚稱他為慕容公子,才知道他其實是慕容復的。我甚至還想過,他姓王,又認識曼陀山莊的王夫人,說不定是王夫人的兒子呢。”
賈珂也想起當時他假扮成王夫人,從鳩摩智手中救下段譽,段譽和他說著說著話,突然之間,問他是不是還有一個兒子的事。當下微微一笑,說道“這我知道。”
段譽點了點頭。
賈珂又道“段兄,那慕容復作惡多端,殺人如麻,但我看你的模樣,似乎仍然對他沒有忘情,是嗎”
段譽聞言,不由一僵。他也知道如今慕容復被衛國四處通緝,他身為大理國王子,決計不能和他有絲毫關系。何況慕容復確實作惡多端,殺人如麻,面前這兩個人,都是險些死在慕容復手上的苦主,自己從小誦讀佛經,最不愿做的事情,就是殺人,像慕容復這樣的惡人,自己絕不該與他為伍。甚至慕容復最后留給他的那一封信上,都特意交代他,千萬不要將他二人之間的私情說出去。
賈珂問他是不是對慕容復沒有忘情,他本應該否認才是。可是段譽聽到這話,胸口就生出一股沖動,尋思“我癡戀慕容復這件事,除了我和慕容復以外,天下間就只有賈珂和王憐花知道。他們既已知道我這刻骨銘心的相思,那便不算是我說出去的,我還有什么好否認的呢”
段譽想到此處,不禁胸口酸楚,血脈賁張,只覺若是為了慕容復,縱然萬死也心甘情愿,不過承認自己對他的愛慕,又何足道哉不由得長長嘆了口氣,說道“你們二位朝夕相伴,恩愛甚篤,自然不會明白,我這被拋下的人的此恨綿綿無絕期”這句話的言下之意,自是承認自己沒有對慕容復忘情了。
賈珂見他言語誠懇,不似作偽,心想“看來慕容復離開太湖以后,再沒來找過他。”當下向王憐花使了個眼色,然后長嘆一聲,拿起酒壇,給段譽滿滿斟了一杯酒,說道“段兄果然也是性情中人,一旦喜歡上一個人,無論他做了什么事,你都沒法忘記他了。”
段譽苦笑一下,說道“曼陀山莊的那把大火雖然不是我親手點著,但是這把火總和我脫不了關系。賈兄,王兄,我實在對不住你們”
王憐花微微一笑,說道“段兄這么說,可是把慕容復做下的事,都攬到自己頭上了”
段譽心想“倘若我沒有被那大和尚抓住,慕容復也不必為了救我,想出這個辦法來。這件事歸根結底,還是我的錯。”只是慕容復交代他不要將這件事說出去,他也只好苦笑一下,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