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冰從前跟小魚兒他們述說自己的過往,其實向來真假摻半,諸如她說逍遙侯從沒有告訴別人,自己是他的妹妹,這件事確是真的,但逍遙侯從不讓她插手他的事業,這件事卻是假的。
逍遙侯自稱天公子,認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其他人都是微不足道的螻蟻,唯有哥舒冰這個妹妹,無論逍遙侯如何看她不順眼,他們終究是同胞兄妹,在逍遙侯的心里,哥舒冰自然算是神明,而非螻蟻。
逍遙侯能力再強,終究是個精力有限的凡人,很多事情,他無暇顧及,就需要旁人幫他處理。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他可以交給高寄萍、小公子、洪大福、朱長齡等手下,但那些事關緊要的事情,他只會交給一個人去做,這個人就是哥舒冰。
朱長齡只知道逍遙侯有個心腹,名叫哥舒冰,他不是逍遙侯的心腹,從沒和哥舒冰打過交道,連哥舒冰的長相都不知道。他對逍遙侯向來十分忌憚,在逍遙侯的積威之下,一聽說來人是逍遙侯的妹妹,甚至顧不上驚訝,原來那個傳聞中的哥舒冰,竟然是逍遙侯的妹妹,就已嚇得肝膽俱裂。
而且他親眼目睹,先前不可一世的賈珂,被哥舒冰一招就打飛出去,如今賈珂重傷不起,哥舒冰卻藏在夜色之中,一直不曾露面,對哥舒冰的武功,也算有了大概了解。這時聽到哥舒冰要他效忠于她,他自忖決計不是哥舒冰的對手,再也生不出反抗的心思,暗道“我從前幫哥哥做事,現在哥哥死了,幫妹妹做事,本就是天經地義”
連忙雙膝一彎,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道“屬下對天發誓,從今而后,謹奉哥舒冰為主人,向主人效忠,永無貳心,否則就會亂箭穿心而死。”隨即心安理得地想“我又沒說誰會亂箭穿心而死,即使日后我生出貳心,不聽你的話了,死于亂箭穿心的人,也不會是我”
眾弟子見朱長齡跪在地上,心想掌門人跪著,他們站著,掌門人難保不會找他們秋后算賬,于是紛紛跟著跪在地上。
那女郎笑道“很好,很好你還真是乖覺那你門下這些人呢可都愿意效忠于我”
朱長齡忙道“請小姐放心。從前屬下向天公子效忠,屬下門下這些弟子,也都向天公子效忠,謹供天公子驅使。如今天公子已經過世,小姐是天公子的妹妹,我們效忠小姐,本就是理所應當。朱家門上下四百余人,皆誓愿向小姐效忠,永遠聽從小姐驅使。”
那女郎微笑道“你今天說的話,我可都記住了,但若日后你們哪個人起了異心,可就休怪我對你們所有人不客氣了。”言下之意便是說,他們這些人中,若是有一人起了異心,不聽她的吩咐,那么他們所有人都會受到懲罰。
朱長齡向身旁弟子看了一眼,心想“一個人做了錯事,所有人都要受到牽連,這女人可比天公子還要霸道但眼下她就站在我面前,隨時可以要我性命,我總不能指責她這句話,日后會不會受到牽連,也只有到時再說了”
在他胡思亂想之際,昏暗的夜色中緩步走來一個少女,約莫十七八歲年紀,身披綠色斗篷,頭發上束了一朵金色的玫瑰花,容貌極美,只是臉色太過蒼白。她身后跟著兩個男人,皆是身披黑色斗篷,臉上戴著黑色面具,全身黑色衣衫在茫茫夜色中看不清楚,宛然便是從地府來的勾魂使者。
那綠衣少女站在朱長齡面前,微笑道“你這莊子這么大,能關人的地牢,應該有幾間吧”
朱長齡忙道“自然有的,小姐可是要將賈珂和張無忌關進地牢”
那綠衣少女微笑道“我還沒說話,你就猜到我的心意了,真是個聰明孩子。”
朱長齡已有四五十歲,這綠衣少女只有十七八歲,她比朱長齡小了三十余歲,卻把朱長齡稱為“孩子”,這一幕實在太過荒誕可笑,眾弟子紛紛低下頭來,咬住嘴唇,忍著不笑出聲來。
朱長齡臉上一紅,隨即一笑,說道“多謝小姐夸獎。”
眾弟子見朱長齡聽到這話,還能如此鎮定自若,仿佛這綠衣少女叫他孩子,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都不由得吃了一驚,心下暗暗佩服朱長齡臉皮好厚。
朱長齡又道“小姐,咱們都中了賈珂下的毒,賈珂這奸人始終不肯告訴咱們,他使的是什么毒藥,還請小姐為咱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