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判官哼了一聲,說道“這就不關你的事了這就走罷”說著轉過身,向前跨了一步,消失在虛空之中。眾鬼拽著玉簫道人,將他帶去了冥府。
來到冥府的魂魄,須得先去酆都天子殿,受判官審判。
玉簫道人來的不是時候,這幾天陽間死的人著實不少,這當兒都在他前面排隊,隊伍從天子殿排到了前面的哼哈祠。
眾鬼對這景象倒是習以為常,伸手一指站在隊伍最后,對玉簫道人道“你去那里站著。”
玉簫道人拖著一身沉重鐵索,來到隊伍最后,見前面這人穿著一身白衫,身上傷痕累累,鮮血淋漓,一下就猜到這人的身份,不由一樂,仗著他們都是魂魄,誰也傷不到誰,主動向這人搭訕“前面這位兄臺,你是姓賈,姓江還是姓玉啊”
那人兀自低頭望著腳尖,沉默不語,似乎沒有聽到他在說什么。
玉簫道人豈會輕易放棄,于是提高聲音,又重復了一遍。
“前面這位兄臺,你是姓賈,姓江還是姓玉啊”
那人終于聽見玉簫道人的話,一怔之下,回過頭來,因是魂魄,脖子直接轉了半圈,臉上肌肉扭曲,眼光中滿是恨意,咬牙道“你看我姓賈,姓江還是姓玉”
玉簫道人定睛一看,原來這人不是賈珂、小魚兒和玉無缺這三兄弟中的一個,而是他的師弟寧光道人。他大吃一驚,問道“你怎會在這里”隨即反應過來,脫口而出“原來那個賈珂是你”
寧光道人忘了他們如今都已死了,也不作聲,抬起手,便想掐死玉簫道人。哪知他的手臂一動,身上的鐵索就向里一收,將他捆得更緊。
他無可奈何,只好垂下雙手,恨恨地道“師兄,你真好啊咱們做了十幾年師兄弟,你竟然連你的師弟都認不出來初時賈珂將我制住,點住我的穴道,把我扮成他的模樣,我心中雖然害怕,但想到在廳中主持勸降之事的人,是我的好師兄,他一定能認出我來,就沒有太過害怕,哪想你竟然任由他們一刀刀地捅死你的師弟你這樣待我,對得起咱們十幾年的同門情誼嗎”
玉簫道人嘆了口氣,說道“師弟,如今你死了,我也死了,咱們兩個死人,在這陰曹地府里爭論生前的事,又有什么意思咱們倒不如說一點開心的事。”
寧光道人冷笑道“什么開心的事咱倆生前作惡多端,死后一定沒有好下場。你說開心的事,指的是一會兒判官會怎么判咱倆嗎師兄,你說判官是會把咱倆放在石臼里用杵來舂搗,放在桌子上用鋸子鋸成兩段,還是會把咱倆扔進油鍋里炸上他娘的幾十年啊”
玉簫道人臉色鐵青,冷冷地道“你自己技不如人,被賈珂制住,落得現在這個下場,你有本事去找賈珂索命,我不欠你什么,你不必向我發脾氣。”說罷,轉過身去,任憑寧光道人如何在他身后叫喊咒罵,他都不再理睬寧光道人,專心致志地等待王憐花過來。
過了良久,忽聽得人聲喧嘩,眾鬼領著一群魂魄從宮外走了過來,在玉簫道人身旁停下,吩咐這群魂魄在他身后排隊。
玉簫道人來回打量,見這群魂魄都是先前和他喝過血酒的中原武林人士,個個愁眉苦臉,有的唉聲嘆氣,有的直抹眼淚,有的小聲咒罵,還有的破口大罵,什么“直娘賊”,什么“姐弟亂倫生出來的狗雜種”,“什么豬狗不如的畜生,日后必定不得好死,給人千刀萬剮,給金蠶吃光腦子,死后墮入十八層地獄,天天讓惡鬼扔進油鍋里炸著玩”,都是些污言穢語,惡毒鄙陋,骯臟齷齪。
玉簫道人凝神一聽,發現他們這些污言穢語十之八九都是罵賈珂,偶爾才罵一句自己,不由大為驚奇,忍不住問道“諸位同道,你們是怎么死的王憐花呢他還在人間嗎”
此言一出,眾魂魄停下咒罵,一齊向他瞧了一眼,這才發現比他們早到一步的這個魂魄是誰。
他們雖然怨恨賈珂,但也不曾忘記,是誰害得他們落到這步田地的,乍見這個罪魁禍首,如何不怒個個滿臉怒容,過去要痛打玉簫道人,還沒跨出一步,就被身上鐵索制住,身子無法動彈,只能留在原地,指著玉簫道人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