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實在怕了那店小二,也不敢去招惹那黃衣女郎了,就帶著一身惡臭,灰溜溜地離開了。有些人卻把對那店小二的怨恨,轉移到了那黃衣女郎的身上,走到她面前,獰笑著說那小子已經走遠了,我倒要看看,這會兒還有誰來救你
那黃衣女郎仍然站在原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仿佛沒有聽見他們在威脅自己,沒有看見他們在靠近自己,更沒有聞到他們身上那令人作嘔的臭味。
墨玉夫人冷眼旁觀,暗自盤算我先不出手,等他們在她身上摸了幾把,把她的衣服弄臟了,我再出手把他們趕走,然后請她去我的住處沐浴更衣。忽聽得啪啪啪十幾聲脆響,十幾塊瓦片從高處疾飛而來,和那兩桶糞水一樣,砸在了那些地痞流氓的頭上,卻避開了與他們離得很近的黃衣女郎,就像是長了眼睛。
那些人被瓦片砸得頭破血流,哇哇大叫,捂著流血的腦袋,四處張望,找不到用瓦片砸他們的人。墨玉夫人疑心這次還是那店小二出手相救,料想那些人也是這樣想的,一個個找不到人,就慘叫著跑了,誰也不敢在這里多待。
那黃衣女郎一見到那些瓦片,就抬起頭來,和那些人一起四下張望。那些人沒能找到出手相救的人,她當然也找不到。她看了一會兒,又低下了頭,繼續看著自己的腳尖。
那車夫又道小姐,我看剛剛為難你的那些人,好些人都面目猙獰,目露兇光,手上的人命,只怕不會少了。他們吃了這么一個大虧,勢必不肯善罷甘休,我看咱們還是在他們帶著幫手回來之前,離開這里吧。
那黃衣女郎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會走的。她的聲音很輕,甚至可以說是輕描淡寫,但是語氣之中,卻透著一股堅定。
墨玉夫人見那黃衣女郎如此堅定,生出好奇之心,還真想看看,她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小女子,能在這里站多久。這里臭氣熏天,她忍得了一時,難道還能忍得了一天嗎
墨玉夫人在旁邊站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站在這里,有點太鮮艷了,就去附近的酒樓,吃了一頓飯。她坐在二樓靠窗的位子,一低頭,就能看見那黃衣女郎。過了一會兒,有人過來清理地上的糞水,過了大半個時辰,墨玉夫人的手下也過來了。那黃衣女郎竟然還站在原地,就像是一朵在風中輕輕顫動的山茶花,不過這朵花垂著花瓣,看上去有些可憐。
墨玉夫人又回到酒樓,坐在二樓,一監視那黃衣女郎,漸漸日落西山,明月上了柳梢頭,那黃衣女郎仍然站在那里,身子也挺得筆直,似乎完全不知道饑渴疲憊。她的容貌隱在夜色之中,已經看不清楚了。
墨玉夫人終于等得不耐煩了,正想下樓,把那黃衣女郎帶走,突然瞧見黑暗中一個人影走了過來,在那黃衣女郎面前站定,說道你還在這里。這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墨玉夫人聽著十分耳熟,她從前一定聽過這聲音。那黃衣女郎抬起了頭,向那人一笑,說道我一直在這里。她大半天沒有喝水,嬌柔的聲音都變得干澀起來。
那人道那你現在可以走了。那黃衣女郎道走去哪里那人道這條路沒有被人封住吧,東西南北,你愿意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全憑你自己的心意。那黃衣女郎道那我不走。那人哦了一聲,問道那你今天晚上,是要一直待在這里了那黃衣女郎微笑道我就是在這里待一輩子,你知道我也樂意。
那人沒有說話,那黃衣女郎也沒有說話,兩人在黑暗中僵持了一會兒,那人道好吧,你跟我走吧。那黃衣女郎一笑,說道我還是不走。那人道我沒有過來,你待在這里不走,我現在過來了,你還是待在這里不走。看來你是看上這個地方,要在這里落草為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