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笑了笑,說道她在家里。她身子不好,已經好幾年沒有出過門了。吳明的神色雖然十分自然,但墨玉夫人總覺得有點古怪,大概是因為,在那車夫口中,宮蘭在家里做姑娘的時候,就經常外出訪友,可見她雖然不會武功,卻是一個閑不住的人。這樣一個人,竟然幾年都沒有出過門,這實在和她的性子不符。
墨玉夫人心里奇怪,但見吳明已經說起別的事情了,知道吳明是不愿她繼續追問下去。墨玉夫人的性格就是這樣,別人越不希望她做什么事,她就越要做這件事。她本來對宮蘭沒什么興趣,只是見到吳明這個老朋友,順口問了一句罷了,此刻見吳明不愿她打聽宮蘭的事情,她反而對宮蘭生出興趣來了。
墨玉夫人和吳明分開以后,先派手下去找宮仁通,他是宮蘭的父親,宮蘭的事情,他理應最清楚。宮仁通是衛國的官員,他這些年的經歷,朝廷都有記錄,一點也不難找。那手下很快就傳回消息,說道宮仁通早在四年前就病死了,當時宮蘭不在家,后事都是宮仁通的親戚給他辦的,后來宮蘭也不曾回來。
按說宮仁通只有她一個孩子,宮仁通去世以后,宮家的家產,她至少能分得一大半,就算是為了家產,她也應該回來的,但她始終沒有露過面,宮仁通那幾處宅第,院子里都生滿了雜草,顯然很久沒人來過了。所以那手下推測,宮蘭應該已經死在外面了。
墨玉夫人卻不死心,讓手下去找宮家從前的仆人,她想這些仆人,總該知道一些事情。過了好幾個月,那手下終于傳回消息,說道宮家那些舊仆,在三年前就陸陸續續地病逝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舊仆的女兒。
她說宮仁通在世之時,她父親在家里休息,就跟她說過,宮家如今亂成了一團,他這個做下人的,也跟著不好受。前一陣有好幾個媒人來宮家說親,對象都是世家公子,和宮蘭年紀相仿。消息傳到宮蘭耳中,宮蘭跟宮仁通吵了一架,然后離家出走了。
宮仁通最初還沉得住氣,甚至不讓家人去找宮蘭,說她知道外面人心險惡了,就會回來了。過了半年,宮蘭還是沒有一點消息,宮仁通再也沉不住氣了,四處托人去找宮蘭,但還是什么消息都沒有。
他想宮蘭離開家這么久了,還是沒有消息,定是已經死在外面了,悲痛欲絕,生了一場大病,沒熬過那年冬天,一個雪后的早晨,仆人去給他送飯,發現他已經死在了床上,尸體都冰冷了。
那舊仆的女兒還說,宮仁通生病以后,常常要他們把宮蘭的舊物搬到他的床前,他經常握著宮蘭從前愛用的毛筆,看著宮蘭從前的畫像,默默流淚,偶爾還會喃喃自語,說些諸如蘭啊蘭,你回來吧。只要你回來了,你要嫁給誰,爹爹都答應。你怎么就這么狠心,出去這么久了,都不回來看看爹呢這樣的話。
宮仁通死的時候,手里還握著宮蘭三歲的時候,戴在手腕上的一只小金鐲子,可見宮蘭離家出走,十有八九是為了自己的婚事,或許是她想嫁給吳明,宮仁通卻看不上吳明這種武林中人,他覺得那些世家公子,才配得上他的掌上明珠,宮蘭見自己說服不了宮仁通,為了自己的幸福,就離開了父親,離開了家,去找吳明了。
墨玉夫人又派手下去打聽宮蘭的下落,這次卻是大海撈針,她的幾個手下用了大半年,也沒有打聽到宮蘭的下落,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既沒有人知道她在哪里,也沒有人知道她是死是活。
后來墨玉夫人的一個手下,趕路時遇到大雨,見不遠處有個石亭,就躲到那里避雨,遇到了一個同來避雨的年輕人。兩人無所事事,湊在一起聊天,聊到生死無常,那年輕人說前一陣子,他二伯的房子著火,全家人都葬身火海里,待得大火熄滅,大家走進火場,就發現好些人的尸骨都纏在了一起,根本分不清楚誰是誰來。
那手下隨口問了一句,那年輕人的二伯是誰,然后驚訝地發現,那年輕人的二伯竟然是宮蘭的姨媽的親家。他也不知道這件事是否與宮蘭有關,但想墨玉夫人正在尋找宮蘭,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墨玉夫人。
墨玉夫人派人調查此事,但是一無所獲,也許還有一點收獲,就是那家人的兒媳婦,宮蘭的表妹,在去世的兩天前,生下了一個孩子,是一個女孩。如果這是一場蓄意謀殺,兇手決定在那時候放火,也許和這個孩子有關。”
賈珂一直默不作聲地聽著,突然道“這孩子剛剛出生,身子就那么一點,應該很好辨認。當時火場里有沒有嬰兒的尸體”
九幽侯本來眼望虛空,回憶往事,這時被賈珂打斷了思路,頓了一頓,才道“火場里確實有一具剛出生的嬰兒的尸體,但是已經燒得面目全非,誰也確定不了,那具尸體,是不是宮蘭的表妹的孩子。”
賈珂又道“這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事和今天相隔多少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