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侯如今心境大變,滿心都是自己為了衛鳳娘的平安,寧肯犧牲自己的性命這個念頭,只覺自己做了三十多年的活死人,如今終于做回從前那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了,心中說不出的快慰。
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付出是這樣的快樂,這時聽到賈珂的話,發現自己并不知道這件事,心中竟然有些歉疚,覺得自己對不起衛鳳娘,嘆了口氣,說道“如果我知道他是怎么處理他們三人的眼珠的,那我一定會告訴你們。
但是我當時把他們三人的眼珠交給忠順親王,只是為了向他興師問罪。他向我賠罪了,這件事在我心里就過去了,至于他們三人的眼珠,忠順親王是怎么處理的,我是真的沒有關心過。”
賈珂和王憐花見他語氣如此謙卑,都大出意料之外,心想他定是因為王憐花剛剛的反應,猜出了他們的身份,知道雙方隔著血海深仇,只好放低了姿態,祈盼他們能夠饒了他和衛鳳娘的性命。
王憐花暗暗后悔,剛剛自己聽到忠順親王要挖掉賈珂的眼珠,實在太過憤怒,以致露出了馬腳。先前九幽侯不知道他們是誰,只道他們是局外人,跟他們說話,自然不會太過小心,現在九幽侯已經知道他們是誰了,說出來的話,必然經過深思熟慮,真實性定會大打折扣。
只不過“夫龍之為蟲也,可擾押而騎也。然其喉下有逆鱗徑尺,人有攖之,則必殺人”。龍有逆鱗,人也有逆鱗,賈珂就是王憐花的逆鱗,便是重來一次,王憐花還是會氣得泄露了身份,因此他后悔了一下,也就罷了,但還是有些不太高興。
賈珂當然更不會怪王憐花,王憐花如此在意他,他心里只會美滋滋的,這時見王憐花情緒有點低落,猜到王憐花的心思,手指在王憐花的手心上寫道“你若是沒有生氣,我才要難過呢。”
王憐花一笑,手指抵在賈珂的手心上,本來想寫幾行字,但又覺得什么文字,都無法表述他的心情,索性在賈珂的手心上畫起畫來。
賈珂最是怕癢,王憐花在他手心上畫的每一筆,都癢到了他的心里,但他只能忍著,這可真是一種甜蜜的折磨。
賈珂勉力保持平靜,向九幽侯問道“你剛剛說,你把月神三人的眼珠挖下來以后,用黃膠將它們封住。你當時只做了這一件事嗎你有沒有把什么東西,插進他們的眼珠里了”
當時他們在人骨花中找到的月神的眼珠,外面以黃膠封住,破開黃膠,就能看見眼球之中,插著一塊小小的鐵片,上面刻著姓名和日期,其余在人骨花中找到的眼珠,也都是這副模樣。但是九幽侯剛剛只提到了黃膠,卻沒有提到鐵片,也不知是他忘了,還是那塊鐵片,是別人插進去的。
九幽侯一怔,說道“我為什么要把東西插進他們的眼珠里哦,你是問我,我要怎么分辨,哪個是哪個的眼珠嗎當時我讓人把他們三人的眼珠,分別放進了三個小盒子里。
這三個小盒子大小一致,花紋不同,我一個手下,擔心記混了這三個盒子,還在盒子外面,用刀子刻下了他們三人的名字。除非有人在途中打開盒子,將他們三人的眼珠調換了位置,不然誰也不會搞混,他們三人的眼珠的。”
賈珂和王憐花見九幽侯不像是在撒謊,忍不住對望一眼,均想那塊鐵片不是九幽侯插進去的,看來是他把江菱三人的眼珠交給忠順親王以后,有人從忠順親王手中要走了這三人的眼珠,也可能是忠順親王自己,然后把這三人的眼珠帶去了杭州那處莊院,封在了人骨花里。那處莊院是汝陽王的,不知這件事是否與他有關。
賈珂心想“老僵尸不知道這件事,忠順老賊肯定知道這件事。日后回到京城,找他問個明白就是了。”又道“你剛剛說,你覺得忠順親王和玄憫其實也想造反,第一次你有這種感覺,是因為他們向你打聽吳明的事。你用了第一次這三個字,也就是說,你后來又因為什么事,生出這種感覺了”
九幽侯道“不錯,我第二次有這種感覺,是發現他們在和倭國人做生意,也許他們想要我的非人間,就是為了和倭國人做生意,而不被別人發現。那天我去非人間玩了一把,聽到有人在講倭國的語言,而且人數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