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語嫣微笑道“沒葬大爺,雖然你一路上不是把我關在馬車里,就是把我套進麻袋里,甚至還把我放進箱子里,為了不讓別人看見我的臉蛋,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但我覺得,你待我還是挺好的,至少我現在還活著。我之前一直以為,我會死在路上,你沒把我在冰天雪地里折磨死,我可得多謝你。”
王語嫣在曼陀山莊長大,說的是吳儂軟語,聽上去格外綿軟溫柔,加上她長得端麗無雙,世所罕見,說話時神態溫柔斯文,乍一聽她的話,真會覺得她是在感激沒葬遇乞一路上的照顧,可是仔細一聽她這一番話的內容,就算是傻子,也不會覺得,她是在向沒葬遇乞道謝。
李訛龐登時臊的臉上掛不住了,王語嫣這一番話若是傳將出去,天下人人都要知道,他堂堂西泥國國王,竟然欺負一個小姑娘,而且這個小姑娘還是自己的外甥女了,心想“這小姑娘年紀輕輕,口上卻絲毫不讓,還真有我那個短命的姐姐的風范。”
當即瞪了沒葬遇乞一眼,說道“沒葬,朕讓你去中原找這小姑娘的時候,雖然沒說她是朕的外甥女,但總跟你說過,她是朕的貴客吧你見到了她,本該像見到了朕一樣,怎敢這樣欺負人家朕打你二十大板,沒冤枉了你吧”
沒葬遇乞覺得自己可真是冤枉,他去中原之前,皇上幾次細細叮囑他萬萬不可讓別人看見王語嫣的臉蛋。
王語嫣雖然武功低微,但她有手有腳,只要沒人限制她的自由,她就可以去任何地方,何況她在杭州住的好好的,節度使府的仆人知道她是王憐花的表妹,都對她十分客氣,她有什么要求,他們都盡量滿足,她三不五時,便去外面轉轉,還認識了一些朋友,過得比從前在曼陀山莊上的生活自在多了,哪會愿意跟著這個素未蒙面的沒葬遇乞來興州城啊。
如果沒葬遇乞在路上沒對王語嫣用這中極端手段,限制她的自幼,王語嫣即使沒有找到機會逃跑,也早就找機會露出自己的漂亮臉蛋,向別人求救了。
但是皇帝都這么說了,他一個小小的臣子,難道還能反駁皇帝的話嗎何況皇帝貴為天子,肯定不愿意背負欺負外甥女的罪名,這個罪名,還是得由他來背。
沒葬遇乞道“微臣做錯了事,本就應該受到懲罰,陛下這二十大板,是微臣應得的。”
王語嫣心想“我在這兒一個認識的人也沒有,一來就害得這人挨了二十板子,他和他的家人朋友,焉有不記恨之理”笑道“多謝陛下好意,但若陛下真的心疼我,就不要打沒葬大爺了吧。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現在打他,也沒什么用了。不如先記在賬上,往后他若是再欺負我,再用板子打他也不遲。”
李訛龐心想“這小姑娘雖然嘴上厲害,畢竟年紀很輕,沒經過什么事,心腸還真是不錯。”笑道“他以后若是做錯了事,朕再用板子打他就是,現在的是現在的,以后的是以后,不必混為一談。”說到最后,又向沒葬遇乞瞪了一眼。
沒葬遇乞只得道“多謝姑娘為我求情,不過這二十板子,是我罪有應得,姑娘不必為我求情,只管看我被板子打來出氣就是。”
王語嫣還記得沒葬遇乞這一路上是怎么欺負自己,把自己關在車廂里、麻袋里、箱子里,連自己想要出來透透氣他都不許,簡直比母親還要專橫霸道,讓她痛苦不堪,現在卻像一只被打斷了脊背的狗一般,跪在地上,向自己搖尾乞憐,求自己準許他挨板子打。
王語嫣瞧著沒葬遇乞的模樣,絲毫不覺快意,反而感到一陣恐懼,擔心自己在這里待得久了,也會變成沒葬遇乞這樣的狗,嘆了口氣,說道“我從來不喜歡看別人挨打,也不覺得看你挨打能出心中的惡氣。你喜歡挨板子打,那就去挨吧,但你可別說是為了我挨的打。”
沒葬遇乞苦笑道“這二十大板是微臣罪有應得,是為了微臣做錯的那些事挨的,當然不是為了姑娘挨的。”
李訛龐道“沒葬,你先起來。小姑娘長這么大了,朕頭一回見到她,有好多話要跟她說,去叫御膳房送些蘇州細點過來。”然后向王語嫣一笑,說道“朕之前專門聘了既個江南的廚子,一個特別擅長做江南的糕點,一個特別擅長做江南的菜肴,你先嘗嘗糕點合不合你的口味,中午的時候,再嘗嘗菜肴合不合你的口味。”
王語嫣沒想到李訛龐竟然如此用心,還會擔心自己吃不慣西泥國的飯菜,于是專門為自己請了兩個江南的廚子,微笑道“陛下,多謝你啦。”
李訛龐站起身來,笑道“咱們本來就是一家人,你何必跟朕客氣”指著旁邊的桌椅,說道“坐吧,你辛苦了一路,一定十分疲倦。朕有好多話要跟你說,咱們就坐在這里,一邊喝茶,一邊吃糕點,一邊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