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哩嘆了口氣,說道“我想應該是的。”
王語嫣可不想睡死人的床,找了張椅子坐下,問道“公主的尸體呢”
薛哩難以置信地看了王語嫣一眼,似是不敢相信,王語嫣一個溫柔斯文的小姑娘,問起銀川公主的尸體的下落,竟然如此輕描淡寫,頓了一頓,說道“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
王語嫣心中一寒,心想李清露堂堂公主,病死以后,連個葬禮都沒有,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死了,那些知道她的死訊的宮人,也都被李訛龐處死了。這個世上,知道李清露病逝的人,可能就只有李訛龐、李訛龐的親信和自己了。
縱使認為李訛龐不會對自己下手,王語嫣仍不禁不寒而栗,思忖“如果皇上用這法子來對付我,我豈不是也要悄無聲息地在這世上消失了不,王語嫣現在已經悄無聲息地消失了。”言念及此,忍不住珠淚點點而下。
薛哩見王語嫣前腳還在問銀川公主的尸體,跟著就愁眉緊鎖,珠淚悄垂,心想“她和公主畢竟是表姐妹,雖然素未蒙面,但骨肉親情,做不得假,這會兒想到公主是怎么死的,就傷心成了這樣,她到底還是一個小姑娘啊。”她想起看著長大的銀川公主,想起早就病逝的皇后,忍不住也掉下淚來。
王語嫣見薛哩哭得傷心,反而不哭了,問道“你哭什么”
薛哩擦了擦眼淚,說道“讓殿下見笑了。奴婢從前一直在皇后娘娘身邊伺候,公主是奴婢看著長大的,奴婢覺得公主昨天還是那么小的一個小娃娃呢。”
她比劃了一下高度,繼續道“轉眼間便出落得亭亭玉立,就要出嫁了。奴婢從前只擔心她在衛國受欺負,誰想她還沒過門,就病死了。先皇后在天有靈,見到了公主,心里一定十分難受。”
王語嫣淡淡地道“你不必在這里假惺惺地裝腔作勢。你若是真心疼愛公主,又怎會始終用殿下稱呼我再過幾天,我嫁去衛國了,天下人人皆知,銀川公主嫁去了衛國,又有幾人知道,銀川公主早就病逝了如果人死以后,真有魂魄,銀川公主知道了你們的所作所為,心里會是什么滋味,我不信你想不出來。”
薛哩臉色煞白,想要反駁王語嫣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甚至不敢去看王語嫣的臉,生怕從她臉上看到責備之色,那會讓她覺得,是銀川公主在責備她呢。
突然之間,一個宮女走了進來,笑道“殿下,陛下和太后都派人送來了賞賜,殿下出去謝恩吧。”
王語嫣一手扶額,說道“我頭痛,不想出去了,叫薛哩代我向兩位謝恩吧。”
那宮女見王語嫣如此沒規矩,臉上笑容一僵,看向薛哩,等著聽薛哩如何教訓王語嫣,卻不想薛哩神色平靜地道“是,奴婢這就過去。”然后看向那個宮女,說道“你跟我一起去,殿下頭痛,讓她自己在這里待一會兒吧。”那宮女見薛哩也這么說,只好跟著薛哩離開臥室。
王語嫣見臥室里只有她自己了,這才放下了手。
她走到床邊,怔怔看著銀川公主的床,想到她們本來是表姐妹,一面都沒有見過,如今一個死了,一個不得不拋棄自己的身份,繼承她的身份,她們的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只能由別人。想到這里,登時對銀川公主生出同病相憐之感,心想“她是死在了這張床上嗎”
忽聽得“呀”的一聲輕響,窗戶似乎被風吹開了。
王語嫣身上一冷,轉過頭,就見不知何時,窗子外面站著一個蒙面人,也不見他揚手,窗外突然間烏光閃動,十枚極細的鋼針射入王語嫣的后背。
王語嫣的臉色扭曲起來,身子向前倒去,用最后的力氣,說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