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敏一雙美目含嗔帶怨,說道“諒兒為了救咱們出來,落入他們手中,生死未卜,我怎會在意自己的容貌。你這沒良心的冤家,現在還來跟我開玩笑。”
段正淳道“好小康,是我不好,我說錯了話,惹你生氣了。小康,我怎會不關心諒兒呢,只是咱們一家人如今被他們囚禁于此,是生是死,都在他們的一念之間,你便是掉再多眼淚,也沒法把諒兒救出去。越是這種時候,咱們越得冷靜下來,保存體力,不然有人過來營救咱們,咱們都哭得眼睛腫脹,手腳發軟,看不清路,走不動道,如何跟他們離開這里,你說是不是”
康敏含著眼淚,點了點頭,說道“淳哥,你說的這些道理,我都明白,只是我一想到諒兒,便心里發慌,一點主意都沒有了。當年我爹發現我有了身孕,天天罵我不要臉,還動手打我,我在家里實在過不下去,只好逃了出來,見識了世間險惡,幾次險些丟掉性命,才知道家里的好。
后來我把孩子生下來,回了家,我爹就把孩子送給了別人,回頭卻跟我說,孩子已經被狼叼走了。這些年來,我一直以為孩子已經死了,從前沒跟你住在一起的時候,我日也想你,夜也想你,你狠下心腸,這么多年,都不來找我,我又不像其他姐姐一樣,身邊有個你的孩子,每天想念你了,就看看咱倆的孩子,心里也能得到些許安慰。你肯定想象不出,那些年我是怎么熬下去的。
后來好不容易等到你來找我,我跟著你回了王府,心里真是說不出的歡喜,每天早上醒過來,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不敢相信老天竟會待我這么好。可我實在貪心,從前見不到你,就天天盼著和你相見,哪怕只是見你一面,看看你好不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現在天天都能見到你了,我見其他姐姐都有你的兒女,只有我孤零零的一個人,我就難過的什么似的,我多么希望,自己也能有個你的孩子啊。
前天諒兒出現在我面前,管我叫媽,我差點哭了出來,想不到我有生之年,竟然也能和其他姐姐一樣,聽到自己的孩子叫自己媽媽。何況諒兒這么孝順,明明我一天都沒養過他,一直以為他已經死了,他還冒著生命危險來這里救咱們出去。淳哥,我真恨不得用我自己的性命,來換得諒兒平安無恙。”
段正淳嘆了口氣,說道“小康,我心里何嘗不是這樣想的,若能換得諒兒平安,要我死在這里,我也心甘情愿。但他們把咱們抓到這里,每天給咱們送來飯菜,不讓咱們餓死,顯然咱們的性命,對他們還有用。他們又怎會讓你我如愿以償呢”
康敏聽到最后,又將臉埋進段正淳懷里,低低啜泣了一會兒,說道“好淳哥,你剛剛說,若能換得諒兒平安,要你死在這里,你也心甘情愿,這是真的嗎”
段正淳道“這自然是我的真心話。諒兒是你的兒子,不也是我的兒子嗎我這個做父親的,又怎會不疼他”
康敏抿著嘴一笑,臉頰上兀自掛著幾滴亮晶晶的淚珠,伸手去摸段正淳的臉頰,說道“我當然知道我的淳哥是個好父親,只是你是大理國的皇太弟,日后要做大理國的皇帝的,諒兒又是兒子,和女兒不一樣。
淳哥,我還以為你為了譽哥兒,一定不會認下諒兒,不過諒兒為了把咱們救出去,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想來也不會在乎這些虛名,你便是不認他這個兒子,他自己心里難過一陣,一定也就想開了。這也只能怪他自己,誰叫他沒有托生在王妃的肚子里呢。”語音又哀怨,又凄苦,自怨自艾之情見于臉色。
段正淳壓根沒有想過這個兒子會對段譽有什么影響,當年刀白鳳因為喝秦紅棉的醋,獨自離開大理,沒過多久,便死在衛國,段正淳心里不是不愧疚。他早就暗暗發誓,一定要加倍對段譽好。何況這些年來,段譽一直是他唯一的兒子,大理國的文武百官,誰不認為段譽終有一日,會登基做皇帝。段譽在大理國的威望,又豈是一個突然出現的兒子所能相比的
段正淳聽康敏如此說,心中好生愧疚,對康敏又添幾分憐愛,說道“小康,我的親親小康,鳳凰兒是我的心肝寶貝,你更加是我的心肝寶貝,咱倆的兒子,我怎能舍得不認他”
王憐花聽段正淳的話越說越肉麻,實在忍不住了,伸出手指,在賈珂的肩膀上戳了一下,等到賈珂轉頭看他,便向賈珂齜牙咧嘴,表示自己已經被段正淳惡心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