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珍道“那任我行跟孫兒說,他從前誤信小人言,得罪了珂兄弟和花兄弟,一直想要設宴向他二人賠罪,但又怕珂兄弟和花兄弟因為從前的事,不肯賞臉赴宴,所以想請我在家中設宴,邀請珂兄弟和花兄弟來家里赴宴,等到珂兄弟和花兄弟吃得差不多了,他再登門拜訪。
我就假裝不知他和珂兄弟、花兄弟認識,把他介紹給他倆,珂兄弟和花兄弟看在親戚情分上,總不會當眾給我沒臉,說不定就跟他和好了。孫兒想著任我行不過是要孫兒幫他請珂兄弟和花兄弟吃飯,算不得什么大事,咱們又確實有求于他,就答應下來了。”
賈母道“這確實不算什么大事,你何至于嚇成這副模樣”
賈珍道“老祖宗,這事是大是小,可不是咱們說得算,而是珂兄弟和花兄弟說得算。那任我行說自己和珂兄弟、花兄弟有仇,珂兄弟嘴上說任我行對花兄弟很照顧,他和花兄弟都很領任我行的情,實則將任我行的棺材放在門口,說要給任我行超度,也不見他請和尚道士來給任我行做法事,擺明了是和任我行有仇,用任我行來警告其他人,誰敢跟他和花兄弟作對,誰就會和任我行一個下場。
孫兒雖然只是答應幫任我行請珂兄弟和花兄弟吃飯,但是這件事傳到珂兄弟和花兄弟耳中,他們沒準會以為孫兒也要跟他們作對,就記恨上孫兒了。
何況孫兒為了大姑娘的事,這些天一直忙著打聽二姑娘的下落,雖然二嬸子剛剛那番話有理有據,咱們是關心二姑娘,才打聽二姑娘的下落的,但是珂兄弟和花兄弟會不會相信二嬸子的話,咱們誰也說不準。
倘若他們不相信二嬸子的話,認為咱們打聽二姑娘的下落,只是為了把二姑娘抓回京城,送去廉王府,以此來交換大姑娘不用去廉王府,他們必會跟咱們心生嫌隙,侄兒為了找到二姑娘,答應幫任我行這個忙,這事落在他們眼里,他們只怕會認為侄兒這是完全不在意他們兄妹的死活,孫兒就怕他們因為這事,從此再也不在意孫兒的死活了。”
賈政道“他們因為這事怪你,是他們不知你的良苦用心,你見到他們了,跟他們解釋一下便是了。不必如此愁眉不展。”
賈珍卻只是唉聲嘆氣,臉上愁容絲毫不減。
賈母鑒貌辨色,說道“珍哥兒,你是不是還有事情沒說呢你現在不一并說了,難道要等到珂哥兒來找你了,你再來找我拿主意嗎”
賈珍一咬牙,雙膝一屈,跪在地上,說道“那日月神教雖然只是江湖幫派,但任我行為人精明強干,這些年一直在京中經營人脈,早就和義忠老千歲搭上了關系。
他跟孫兒說,花兄弟手上有樣東西,義忠老千歲很感興趣,只要孫兒能把那樣東西幫義忠老千歲弄來,無論二姑娘能不能找到,義忠老千歲都有辦法讓大姑娘不用嫁去廉王府,他老人家甚至可以幫大姑娘找門更好的親事。孫兒想著大姑娘的終身大事,雖然覺得對不起珂兄弟和花兄弟,但還是硬著頭皮答應了義忠老千歲。”
賈元春聽說自己婚事能有轉機,不由大喜過望。她心中本就有青云之志,但是入宮以后,始終不得先皇青睞,只能苦熬歲月,后來新皇因為賈之春逃婚一事,遷怒于她,將她賜給廉王做妾,這事令她萬念俱灰,只覺這么多年的苦熬全都成了一場空。她幾次想要了結自己的性命,雖然每到最后關頭,她都停了下來,但她這些天一直過得渾渾噩噩的,好似行尸走肉,和死了也沒什么差別。
這時聽說義忠親王能讓皇上收回成命,不要她去廉王府了,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簡直像是給了她第二條生命一般。她眼里終于有了光彩,蒼白的臉上也微微現出紅暈,整個人終于有了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