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珂坐回王憐花對面,笑道“我哪是不肯陪他喝酒,我只是不敢喝太多酒,免得我們兩個都喝醉了,他卻總是想要把我灌醉,見我只喝那么幾杯,就不肯喝了,終于想出了這個聊以慰藉的法子。你若是覺得自斟自飲,太過寂寞,那就看著這幾幅畫喝酒吧。”
王憐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將酒杯拿在手中,說道“賈兄,我和你的王憐花雖然是同一個人,的確有很多相似之處,但我倆有一點截然不同。”
賈珂道“哦”
王憐花道“他愛你,而我卻不。”
他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放到桌上,然后向賈珂展顏一笑,說道“倘若這幾幅畫中的賈公子變成賈姑娘,就算我明知她只是紙人,也愿意和她喝上幾杯。但既然紙上是賈公子,那還是算了吧。”
賈珂夾起一筷子菜,送入口中,一邊吃菜,一邊心想“可惜憐花不在這里,沒能親耳聽到這一番話。從前他見我因為他對賈姑娘念念不忘而生氣還覺得冤枉,如今這話可是從他自己口中說出來的,看他還能狡辯賈公子和賈姑娘是一個人么。”
王憐花話雖如此說,但是幾杯酒下肚,再去看那幾幅畫像,只覺畫中的賈珂看著自己的目光,真是深情款款,令人心神搖曳,醺然欲醉。
其實賈珂天生目光中自蘊深情,看一塊石頭,都仿佛和那石頭是刻骨銘心的愛侶一般,但深情和深情之間,也有些微差別,需要旁人細細體會。
王憐花看著畫中的賈珂的目光,終于發現賈珂看向自己的時候,目光中雖然流露出幾分親近之意,但決沒有半點親昵,心想“那個王憐花平時看見的賈珂,原來是這副模樣。畫中的他是這副模樣,不知真正的他又是什么模樣”
王憐花從三年前就不斷聽到其他王憐花提起賈珂這個名字,但是始終不曾得見,對賈珂實在好奇得緊,這時好奇心起,便想親眼瞧上一瞧,心念一轉,忽然閉上眼睛,倒向椅背,假裝昏倒。
賈珂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扶住王憐花,問道“哪里不舒服嗎”一邊說話,一邊去搭他的脈搏,見他脈象平穩,又將真氣送入他的體內。
王憐花聽賈珂聲音中充滿了焦急之意,暗暗好笑,臉上卻不動聲色。他在心里默數了三個數,然后迷迷茫茫地睜開雙眼,目光在賈珂臉上轉了一轉,忽然雙眼發亮,臉現喜色,說道“賈珂,我回來了”
賈珂沒想到那癩頭和尚和跛腳道士的動作竟然如此迅速,當晚就把自己的王憐花送回來了,不由得“啊”的一聲,滿臉喜色,說道“小豬大王,你終于回來了”同時伸手去抱王憐花的身子,低頭便要吻住王憐花的嘴唇。
王憐花聽到“小豬大王”四字,差點笑出聲來,又見賈珂要來親自己,略一遲疑,不知是否應該將他推開,但見賈珂聽了自己的話,登時容光煥發,頭發絲幾乎都要笑了出來,不由怔住,心想“那個王憐花平時看見的賈珂,就是這副模樣嗎”竟然沒有推開賈珂,只是在賈珂靠過來的時候,挪了下手,免得碰到賈珂那幾條斷了的肋骨。
卻見賈珂突然放開了他,閃到旁邊,臉上又尷尬,又氣惱,說道“王公子,你開這玩笑有意思嗎”
王憐花見賈珂竟然識破了他的偽裝,不免有些尷尬,拿起酒壇,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若無其事地一笑,說道“不過是一點助興節目,反正這身體是王憐花的身體,你從前又不是沒有親過,我都不在意,你又何必在意”
賈珂皺起眉頭,說道“你自己是章臺常客,習慣了和妓女逢場作戲,可不要以為我和我的王憐花也是這樣。就算這身體是我的王憐花的身體,但你又不是我的王憐花,自然事事都不一樣。”
王憐花冷笑道“好偉大的愛情,真是令人欽佩不已。只是偉大的賈公子,倘若你的王憐花一輩子也回不來了,難道你也要為他守一輩子他現成的身體就在你面前,你也要視若無睹”
賈珂道“你放心,我總有辦法讓他回來,退一萬步說,即使他真的回不來了,我也會去找他,無論他身在何處,我都一定會找到他。”
王憐花冷笑道“這是你和他的事,要放心也是他放心,我為什么要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