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汶在鄭氏住下來后一直待到二十七天法事開始,然而這次他卻發現,鄭氏臥床久病的宗子出現了。
臉色青白的年輕人相貌跟鄭濂有五分相似,想是久病的關系,喪服在消瘦的身上顯得格外空蕩蕩的。
鄭湘站在了他原本應該站的位置,所有人都沒覺得有什么不對,畢竟這才是宗子,之前起不了床由臨時弟弟代替主理喪事也說的過去。
崔汶看到這個情形最終還是沒忍住找了個機會把鄭濂拉到一旁,崔教授的話他一字不差帶到了,這些日子看下來崔汶很看好鄭氏這個嫡次子,待人接物都溫和有禮,想來是個脾氣好的,模樣也極好,想來家主眼光還是不錯的。
鄭濂聽了這話沉默片刻才拱手道“多謝崔公美意,只不過祖父去世,濂需在滎陽守孝,且祖父遇害的事還未查清,這件事一日沒有個說法濂一日不會離開滎陽。”
崔汶是個老好人脾氣,他有些擔憂的道“二十一郎果然至孝,只不過等喪事過了,我們這些人走了,令尊若是為難你可怎么辦”
這些日子鄭氏家主對這個嫡次子的態度的確冷淡的很,他們這些外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崔汶擔心大家都走了后這二十一郎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鄭濂哭笑道“父親雖然不喜濂,但到底還是他親生子,還不至于不給一口飯吃的。”
鄭濂有孝在身的確不好立刻離開,崔汶最后安慰道“等你出了孝,若是在家不暢快就到清河散散心,也可以去知微書院拜訪那些大儒,你家不少子弟都在濟陽,想來你去了也不孤單。”
鄭濂再次拱手道謝,表示有機會他必定登門拜訪。
崔汶離開后,鄭濂回到了靈堂,他看著站在父親身邊的長兄心里有些后悔,當初若是選個族里其他人去清河,就不用留著兄長當幌子了。
可清河崔氏控制這桐州一州之地的糧食,這些年不斷增產已經相當于半個江南的產糧區,這對于鄭家圖謀的事非常重要,他又如何放心別人把它握在手里
祖父的死把他的一切籌謀都打亂了,父親和祖父還是不一樣的,若是祖父在兄長就算好了他也不會再換繼承人,鄭氏一部分權柄和計劃已經給了自己那就是落子無悔的定局,可父親到底還是對兄長有幾絲不舍。
清河現在已經顧不上了,他如今要先把繼承人的位置落實,不然以前做的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這可不是退讓就能解決的,事到如今他能容下兄長,只怕兄長也容不下他了。
崔汶回到清河后,把鄭家的情形跟崔教授形容了一下,最后還感嘆鄭氏子果然不錯,家主好眼光。
崔教授聽了后樂呵呵沒說啥,他這會兒已經開始期待后面的事了,他孫女雖說下棋不行,但給人搗亂其實非常在行。
熙興帝還是決定要把滎陽的事徹底弄清楚,秦州的防御使和刺史都被他突然下旨換了,新任職的兩位都是他的心腹,并且把秦州大半駐軍調去西關增援,新的兩萬駐軍由新任防御使從長安和晉州調派過去補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