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絡明白同僚所言,雖然武安距離前線不遠,但兩地之間到底存在一定的信息延遲,武安這邊琢磨的事情,很可能已經發生過了,只是他們還沒收到結果他在心中感慨,從去年到今日,自己等人也算見了不少大事,如今本不該太緊張,事到臨頭,卻還是有些穩不住。
相比而言,天子的表現就好得多,張絡又往皇帝的住處看了一眼如今才還沒到戌時,那邊的燈光已然暗了。
池儀“陛下連日批閱前線戰報,今天早早歇下了。”
武安到底不比建平,許多皇帝用慣的重臣都不在,很多事情都必須溫晏然必須親力親為,連身邊內侍的工作都多了不止一倍,加上李增愈那波人一部分因罪下獄,一部分含羞辭官,人手更是大為不足,讓許多大臣本就不夠充足的休息時間愈發雪上加霜起來,不過即便如此,池儀與張絡兩人也硬是頂住了所有壓力,替溫晏然承擔了許多事務,有些士族出身的官吏私下感慨,這兩位若非內官出身,儼然已經有了幾分宰相之風。
張絡點頭“近來我一直有些憂慮,丹州氣候不好,中原人來了這里容易生病,咱們還是該勸勸陛下,莫要過于辛勞。”
自從被調至天子身邊后,張絡曾不止一次聽人抱怨過先帝不夠慈和,溫晏然登基之前,好歹也是皇女,卻被擱在桐臺里不管不問,導致剛登基時便大病一場,如今也算不上多么體格強健,但也有人慶幸,幸虧先帝沒把天子帶到身邊教導,否則若是染上了厲帝的脾氣,那在西夷之戰里不知如何是好的便是建平這邊了。
池儀跟張絡也沒有深談前線戰事,喝了兩口酒后,開始閑聊建平那邊傳來的消息。
如今正該慶賀皇帝生辰,雖然正主跑到了武安城,建平那邊依舊要把該走的流程給走一走,據說近來中原一帶常有流言傳播,說皇帝乃是真龍降世,許多人偷偷在家中向天子祈禱,不過律法所限,他們不敢私刻皇帝的木像,就退而求其次,刻了國師的木像來祝禱。
畢竟能從先帝的后嗣中精準選中最合適的繼位人選,很多人相信,國師本人確有不凡之處。
溫晏然聽說了這件事后,讓池儀給自己找了一個國師像,她看著那個寶相莊嚴,圓潤富態,與本人半點不像的木像,一時間大為開懷,并快樂地將東西打包寄到了天桴宮那邊,與對方同喜,溫驚梅在收到后,也難得用了一下自己被天子托付國政時得到的權力,與燕小樓商議,借了禁軍的人馬,大力整肅建州的迷信風氣。
對于以昏君為長遠目標的人而言,溫晏然其實不需要這些神道之事來為自己助威,她將東西送給溫驚梅,也是料定以對方的謹慎,必定會有所行動。
溫晏然如今需要親自在前壓制西夷,雖然在穩定軍心上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可是天子出巡太久,難免使得后方不安,而通訊的遲滯也讓她無法及時知曉北地那邊已經打算趁著建平空虛的機會,偷偷埋伏些釘子進來溫鴻等人為了防止暗樁被提前拔除,還特地囑咐手下人,可以打著崇拜天子的名號來彼此聯絡。
溫鴻等人不知道,建平內的官吏確實沒把此事當做不安因素,而是當成可以拍馬屁的事件報了上去
建平大軍就壓在來安城前,王游等人也沒條件慢慢挑個吉日,直接就近定了日期,然后以會盟聯姻的名義,召四族聚集。
勞氏這邊,勞百捷自己就是少主,還有弟弟在身邊,勉強能壓得住陣腳,黎氏跟扶何氏都是家主帶著親近族人一塊與會,他們分散而坐,勞百勝坐在王氏族人那邊,勞百捷則袖著手,坐到了扶何氏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