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無惡卻道“論起知人之能,我不如庾君遠矣。知己知彼,方是取勝之道,庾君能夠揣度人心,對大局而言,又有什么不好呢”
庾高安靜聽完,隨后行了一禮,才道“多謝大將軍信重。”接著道,“建平那位小皇帝所思極遠,所以必然會考慮戰勝后的安民問題。”
溫晏然一朝初期,中樞的人才儲備經過厲帝的糟蹋,其實已經凋零得非常厲害,所以她登基后身邊掣肘之人固然不多,但能用之人也實在沒有幾個。
庾高懇切“如此一來,小皇帝便只能選用本地大族來安撫東部。”
其實在臺州那邊,溫晏然也是這么做的,她雖然將任免權力收歸中樞,也額外出臺政策,安定當地夷族之心,并選其中的出色人才入太學。
庾高“既然盧嘉城已經丟失,后面擋無可擋,那干脆就放陶駕進來,熬過先期作戰不利的階段后,其人自然深入東部腹地,陶駕需要派兵留守關卡,身邊的兵力便會被不斷分散,咱們就可以趁機將他擊潰。”
典無惡“若有援兵,又當如何”
庾高搖頭“當日建平小皇帝可以傾一國之力去平定西夷,然而今日卻無法這般行事。”打開輿圖,細細分析,“北地那邊,須得防著當地豪強生事,所以宋南樓那股兵馬是無法調動的”
話未說完,便被人開口打斷“可之前昏君不也把宋南樓調去臺州了么”
庾高只覺嗓子干澀,頓了下才道“那是因為有溫循在。”
當日溫循名義上是后營中的將領,實際還得時不時帶人馬去靠北的地方拉練一二,以兵馬之勢加以震懾。
庾高“但現在小皇帝卻無法繼續這般行事。”看著內室中的其他人,道,“咱們既然打出了泉陵侯的名號,那她還能如往日那般放心南地嗎”
西夷與東地不同,畢竟時代風氣如此,不同出身背景的人在陣營上顯得涇渭分明,像任飛鴻那樣的人,整個天下都難找到第二個來,溫晏然再怎么下狠手,都不必擔心朝中官吏與西夷勾連,卻得擔心他們跟東部不清不楚。
“還有西夷,才被打下沒多久,夷人又一向沒有信義,須得防著他們降而復叛,禁軍那個叫鐘知微的將軍乃是小皇帝的心腹愛將,若非西夷不穩,不至于到現在還遲遲不調回,所以小皇帝手上能動用的,且被她信任的精兵有且只有一支,也就是中營那邊的人馬。”
中營是禁軍的儲備兵馬,而禁軍本身,尚且需要守衛京城。
庾高道“等陶駕深入東部后,咱們便是靠拖的,也能將他拖垮東部鄔堡那樣多,他既然深入其中,身后鄔堡就算投降了,難道就不能接著叛亂嗎,此人有兵力駐扎在每座城池當中嗎”向著典無惡一拜,“派人去保證土地失而不亂,兵卒敗而不散,就是我為大將軍獻上的計策了。”
典無惡點頭,又向旁人道“若是諸位沒有異議,那就依照庾君的計策行事。”
散會后,典無惡又留了庾高單獨說了幾句話,才放人出門,庾高仰頭看著天上的明月,想到玄陽子待自己的恩德,忍不住長嘆一聲,拐去南邊看望被軟禁在此的褚歲。
守衛低聲回報“那人已經開始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