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確實不通兵事,所以對騎兵裝備缺乏基本了解一樣,作為日常生活中基本只能接觸到宮廷貢物的人,溫晏然對當前社會的技術水平也沒有正確的認知,所以在看到“印字之用”時,便順理成章地在腦海中留下了大周已經存在印刷術的錯誤觀念。
既然大臣在認真工作,那身為上司,溫晏然當然得替他們解決物資問題,等少府來了之后,就令侯鎖配合盧中茂等人行事。
溫晏然向侯鎖道“既然要印書,侯卿就多備一些布帛紙張,其余木雕版還有墨汁等物,也都由少府,盧卿他們如此辛勞,少府辦事時勿要過于簡省。”
她的話語里有一種皇帝所特有的篤定之態在分派工作時,跳過能不能的詢問,直接進入到安排人干什么的環節。
侯鎖聞言,當即深施一禮,滿口應承,他自然不曉得皇帝說的木雕版是什么,不過作為職業要求就是曲承上意的內官,少府令相信自己絕對有能耐把天子需要的物件設計出來。
等離開西雍宮后,侯鎖更是一刻也不曾耽擱,立刻去了太學那邊找盧中茂等人溝通,同時還帶了一批布帛跟木板過來。
溫繼善看著木板,面上滿是不解之色“少府這是何意”
侯鎖也不隱瞞,當著三人的面,直接將皇帝的話復述了一遍。
“”
侯鎖講述完后,無人應答,唯有某種奇異的安靜在室內彌漫,盧中茂瞳孔猛縮,感覺自己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朦朦朧朧又異常重要的的念頭。
這個時代已經有了石經,有了紙張,有了拓印技術,距離雕版印刷的出世,當真只差臨門一腳而已,這個突破來得可能早也可能晚,溫晏然在宮中隨口一言,便直接將未來不知哪天能出現的技術革新給懟在了能代表大周最高科技水平的工匠們的臉上。
誤會不止會出現在將梗玩到飛起的評論區里,也能出現在朝臣的日常奏對當中。
盧中茂感覺自己大腦開始發熱,她到底年紀大了,身形不由晃了一下,跌倒似地坐在椅子上“盧某,盧某還需多想一想。”
褚歲神情鄭重,連盧博士都需要仔細想一想的事情,必定十分要緊。
按照三人之前的思路,是用布帛大紙拓印石碑,借此減少抄錄的工作量,盧中茂在心中嫌棄過石碑太大導致拓印時必須使用布帛或者大紙,卻完全沒想到,他們可以重新做一個大小合適的“新石碑”。
至于“新石碑”的材料,皇帝也直接給了結論用木頭來做。
比起石塊而言,質地軟且輕的木頭雕刻起來自然要容易得多,而且她細細思索“木雕版”三字,越想越覺得,這是一種何其了不起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