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地的叛亂已經平息,當初派去平叛的大軍,一部分直接駐扎在了右營那邊,還有一些陸續返回了中營。身為車騎將軍,陶駕本來早該返回中樞,向天子述職,只是因為拆除鄔堡的事情過于棘手,才耽擱到現在,如今已經快要入夏,他終于動身返京,同時將兵卒內遷的事情交給手下的年輕人,讓小輩借此歷練歷練。
陶荊,秦崔嵬,阮明樊等人各率兩千兵馬,將東地的豪強大族、亂君降卒押送到雍州陀清河附近。
其實他們手下的人遠少于被押送的兵卒,不過勝在訓練有素,兵甲俱全,縱然降卒的人數再多上數倍,真打起來,也能輕易擊破。
然而能戰勝,卻不代表能夠有效管控。
從東地到雍州這一路上,內遷的隊伍中陸續出現了不少逃兵,其實古往今來都是如此,哪怕軍法森嚴,也難完全遏制此類情況出現。
陶荊出身武將世家,知道此類事情一定會發生,他們能做的,就是盡可能降低逃竄的人數。
副將小心道“東部戰事雖然平定,只是按照往常慣例,近幾年間,東地多半會有大批盜匪出現。”典無惡雖然身死,但多少還有點殘余勢力,想要徹底清除,不是一朝一日就能做到的。
陶荊微微點頭,然后道
“請任待詔跟酈司馬過來。”
他口中的酈司馬全名酈初篁,跟楊東溪等人一樣,都是東部平叛中出現的人才,本身頗有智謀,此前因為功勞被表為軍司馬。
任飛鴻來的時候,手上正拿著一張京中傳來的邸報扇風,其實大周雖然有邸報,不過受限于消息傳遞速度,報上的訊息難免有些落后,只是前段時間為著擢才試的事情,中樞往這邊派了不少捕風使過來查探消息,捕風使隸屬于市監,自有一套消息傳遞途徑,任飛鴻當日在建平的時候,跟池儀也算熟悉,如今就就仗著當日的交情,老實不客氣地去蹭人家部門內的邸報看。
她聽到陶荊的問題后,眼睛眨也不眨,笑道“也不麻煩,當真是豪強大族,反而不會現在就選擇逃跑,散碎逃卒而已,倒是容易收拾。”
他們固然奉天子之命,下狠手打擊東地豪強,并挑了不少人去修運河,不過在進行人員篩選的時候,只拉了精壯出來,其余族中老幼都留在原籍安置,若是這些人選擇在內遷途中逃跑,師諸和那邊接到信后,就能拿他們留在東地的族人開刀。
所以現在偷偷逃走的人,大多數都是原本典無惡手下的士卒。
“鎮之以威,誘之以利,少將軍可以選擇其中有威望者,授予官職,借此安撫人心。”
他們不能能正式授予士卒官職,但可以給出一些臨時任命,比如提拔幾個假曲長出來,若是那些假曲長當真完成任務,事后也完全可以上奏朝廷,把臨時官職變為正式官職。
陶荊不是想不到這一點,主要是想拉著任飛鴻一起參與決策對方是天子欽點隨軍外出的,顯然頗得圣心,很適合跟著一塊分擔功勞跟風險。
眾人商量出來的計策收效很明顯,在有人出面安撫的情況下,逃跑之人明顯減少,而且還順帶獲得了一個情報降卒的隊伍中有一位頗得東地人心的老人,對方此前乃是典無惡曾經的祝師。
這里的祝是祝禱的意思,所謂祝師,其實就是巫醫。
那位老祝師對玄陽子有著極深的信仰,絕非官位財帛可以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