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這個數字,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西地割據之勢被解決,內外商路重新打通的緣故。
溫緣生吃飯的時候,聽見皇帝姐姐笑道“今年西邊很是勤懇,這個月份,便將商稅送了過來。”
既然豐肅侯也在,溫晏然就隨手把折子遞給對方,讓小朋友也瞧一瞧。
溫緣生年紀不大,但出生皇家,基本的概念還是挺全面的,她大略知道,換做先帝時期,半年的商稅恐怕只有一萬萬出頭,而僅僅這些,便已經是官府反復盤剝橫征暴斂的結果,這時聽說得到了三萬萬的商稅,不由大為驚嘆。
溫晏然剛看到這個數字時,也有些訝異,但計算一番后又放下心來雖然今年錢賺得不少,但需要花的地方的更多,南邊的運河工程簡直是一個巨型的吃錢機器,三萬萬的商稅,聽起來非常多,但用在工程上頭,頂多也就能支持一到兩個月。
此次被派去挖運河的人非常多,光是東部降卒,就征發了十萬多,再算上那些隨著豪強而來的部曲,恐怕會超過二十萬,而且修運河的時候,工部管事的官吏還會以征調或者雇傭的名義,讓南邊本地人參與到工程當中,慶邑的蕭西馳那邊在解決洛南問題后,也從南濱抽調了一萬勞力過來。
林林總總,如今在運河那邊的役者大約有三十萬之眾。
其中一部分罪行輕的人在勞役結束后會離開修河的隊伍,不過這種人員缺口很容易得到補充南邊本地自然年年都有被判勞役的犯人,修運河自然也是服役的一種方式。
溫緣生恭維“光是今年上半年,朝廷收了三萬萬商稅,實在可喜可賀”
溫晏然搖頭,糾正了下對方話里的細節“三萬萬錢只是西夷一塊地方的商稅,而北地、南地、東地加在一起,還有一萬六千萬錢。”
聽到這個消息,溫緣生幾乎沒能握住手中木箸,等心情平復后,還有點想把今天的所見所聞書寫下來,燒給溫氏列祖列宗看看有對比才有差距,有厲帝敗絮在前,更顯得當今天子金輝玉質。
除了商稅外,上半年鹽鐵之類的官營收入也被報了上來這一股能有六萬萬錢。
商稅以外,朝廷的收入還包括了田稅算賦等等,溫晏然如今還需要維持朝廷的基本運行,自然不能全投在運河當中。
溫緣生“恭喜陛下。”
溫晏然笑“莫要看著數字多,平常光宮中一月的花費,差不多便要一萬萬錢。”又向身邊謁者道,“朕記得京中還有不少結余,再從少府跟戶部那邊撥款,跟商稅一塊,湊個二十萬萬錢給運河那邊送去。”
溫緣生曉得運河之事惹了不少非議,但看皇帝的樣子,顯然是打算將修建之事堅持到底,她素有眼色,當下只與姐姐閑談城內城外的各類趣聞,并不主動涉及朝中大事。
她過來之前,曾跟伴讀們議論過運河的事情,不少都出身士族,見識不俗,聽家中長輩提過,修運河的問題,不止在于錢財,也在于糧食儲備。
這個年代的人雖然還不曉得什么叫做通貨膨脹,卻很清楚糧食總量是有限的,如果一個地方錢太多了,會出現糧價節節上漲,有錢也買不到食物的情況。
尤其是現在運輸業還不夠發達,從不同區域間調運糧食,會產生很多損耗。
到最后,伴讀們得出了一致結論,修運河的挫折要么出現在錢財不足上,要么出現在糧食不夠上,這些人反復提醒溫緣生,讓她近來千萬別觸皇帝的霉頭。
在小輩們議論國家大事的時候,朝中大臣們也在私下商議。
“陛下已經派人給南地運錢,卻不知糧食該從何而來。”
“我在朝中,聽得陛下吩咐,說是準備開建州的太倉。”
之前說話那人吃驚道“怎能輕開太倉戶部便不曾反對”
太倉里存放的是中樞這邊的儲備糧,地位至關重要,除非戰時,平常則一定要保證其中的余糧不低于危險線。
皇帝肆意行事,大臣們不好直接指責,便轉換目標,集體彈劾盧沅光瀆職,導致戶部尚書百忙之中還得抽出空來給關心她工作的人答疑解惑開太倉其實沒問題,因為建州去年糧食便喜獲豐收,而今年的收成料想也不會差到哪去,就算撥點去運河那邊,也不會有負面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