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宮內,充當工部辦事之所的殿臺名為“奇衡”,原本由于此地主官性情閑逸,平日里不大忙碌,但自從新帝登基后,卻漸漸顯出些人手不足的模樣來。
一位主事分析道“雖然材料已經籌措了不少,但建城耗費極大,積攢到現在,也不過四五成而已,莫要高興得太早,。”
黃許這些日子總會受到頂頭上司的親自接見,不得不加強了對專業知識的學習,道“開工之前,能籌措四五成料子,已經十分了不得了。”又道,“南邊正在修建運河,挖出來的多余土石,可以直接運到新城那邊,用作建城。”
方才那位主事“縱然材料有余,該從何地征發民役去修城,也需仔細斟酌。”
黃許隨手拿出了一份文書,擲在案上,嘆道“咱們想不到的事情,陛下已經早早籌備妥當洛南那邊,過來不少人口。”
主事詫異“難道洛南又出了什么亂子”
黃許又嘆息了一聲“不是出了亂子,是他們國內糧食不足,所以才逃亡到了周地。”
主事駭然“這種事情,難道也是陛下的安排不成”
黃許冷笑“如何不是”
作為一部尚書,他消息靈通,知道皇帝此前特地傳信給蕭西馳,讓她跟南濱諸國進行以柘換糧的貿易。
既然有利可圖,洛南大族自然蜂擁而起,強行圈走了大量土地,又依仗武力征發民眾,來為自家耕種,此處本是早稻的產地,糧食年年不缺,如今竟然也出現了饑荒。
洛南與大周相鄰,百姓不堪饑餓與勞役,便逃到大周境內,蕭西馳又派人把他們集中起來,送到運河這邊。
溫晏然當日如此安排,本來是為蕭西馳割據一方考慮,然而鎮南將軍忠心耿耿,自然全意為皇帝著想。
那些逃荒之民經過開頭的慌亂期后,逐漸冷靜了下來,橫豎在哪里都要干活,相比起來,大周這邊的待遇要好得多,只要能吃上飯,倒也不在乎替誰賣命。
黃許嘿然一笑“其實在黃某想來,洛南那邊的大族愿意放如此多饑民入境,未必抱有什么好意,只是他們沒料到,皇帝開始修建新都,反倒方便了地方官吏以工代賑,給了那些人一個合適的去處。”
類似的事情,出現一次能算巧合,總不可能每次都是巧合,黃許早就心服口服,確認了天子就是有能耐提前數年安排好后面的事,并且把所有阻礙她的陰謀詭計,都化解在無形之中、若說局勢引導也有境界上的差異的話,那么皇帝應該已經到了羚羊掛角,近乎無跡可尋的地步。
主事“還有錢糧”
黃許“這二年間,南邊糧食豐足,府庫多有盈余,糧食倒是不缺。”
他心中隱隱有些想法庫房中的食物沒法儲存得太久,否則容易霉爛,需要在徹底不能食用之前,當做貨幣及時用掉,如今南邊有些盈余,那當然是用在本地效果最好,皇帝一意想要修建新城,大約也有這個緣故在里頭。
“至于錢財你可曉得今年南邊上半年的商稅有多少”
黃許說話間,給下屬比了一個數字。
主事驚異“竟然有二萬五千萬錢么”他們知道西邊商稅高,但那是因為丹臺兩州的人可以經由丘車等國與外域通商的緣故,而南濱雖然也有不少藩屬國,但洛南等地財力有限,本身屬于農耕文明,不擅長經貿,不料也能收獲這樣一筆巨款。
黃許頷首“你自然不曉得,那都是因為柘糖得到的收益南柘三四月份才開始收獲,按照現在的勢頭,下半年的商稅,估計比上半年還要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