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南宮的寢殿外站著許多人,溫驚梅此刻卻已經完全忘記了他們,他的聲音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向著面前的年輕君主道“陛下金口玉言,今日所卜之事,已盡在所言當中。”
天子昨天在青南宮逗留的時間過長,回來時差點被攔在宮門外頭,今日卻還是按著原先的時刻起身,將勤政的作風貫徹到底。
蔡曲一早就前來侍奉,作為內官,她每天都來得很早,然而今天到的時候,皇帝已經醒了有些時候,此刻正面帶微笑地坐在桌案前,把制作電燈的思路細細寫下。
溫晏然其實已經在帝王筆記中把思路給記錄過一遍,今天起床后,還是寫了一篇紙質版的出來,交由身邊內官鄭重收藏于宮中。
蔡曲看著伏案疾書的天子,覺得單憑理政的勤勉程度,當今皇帝就足夠把她的許多同行,尤其是距離當前時代比較近的同行們給徹底比下去。
溫晏然道“雖說水路已通,但太康與建平之間,到底還有五六天的路程,如今景苑那邊的工匠也有不少熟手了,請任卿家挑些人過來。”
太康是按照陪都的標準建立的,城外自然也圈了一塊地方作為皇家園林,溫晏然過來后,將之命名為和苑。
溫晏然曾跟蕭西馳說過,她至少會在南邊待上兩年,從后幾年的情況看,這絕對是一句實話在史書上被稱為大周孝明皇帝的溫晏然,一直在南地的陪都中待到了昭明十二年春天。從昭明七年初到昭明十二年三月,五年左右的時間里,溫晏然只有七個月是在建平中度過的。
皇帝親自前往南邊,朝政中心也隨之南移,這件事情直接導致了雍州跟禹州的人口出現了爆發式增長的狀態,許多大族自覺往雍州禹州遷移,如此一來,難免出現圈占良田以及藏匿人口的事情,由于皇帝本人在此,加上市監有所監督,那些行為受到了最大程度的壓制。
與此同時,考慮到原有都城老舊,皇帝也特地下命,對建平進行了一定程度的翻新,尤其是城內排水系統,更是徹底重修了一番。
許多大臣并不能理解皇帝執意待在南地的緣故,不過這個做法后續也跟溫晏然此前頒布的種種政令一樣,被證明了是一件極有先見之明的事情。
在昭明十年之前,大周的主要產糧地區都集中在東部跟北部,等皇帝設立陪都后,南地才呈現出了后來居上之勢,如今已經能與東地持平,展現出了巨大的發展潛力,哪怕是超過北地,也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其實雍、禹、青、吳等州,數百年來一直處在大周的治下,可惜自始至終都沒能得到良好的開發,前人不是不曉得此地適合種植稻谷,實在是存在著兩個嚴重問題,其一,是水稻的種植過于依賴天時,一旦出現旱情,就會顆粒無收這個問題如今已被本地水利設施的興建跟良種的傳播給順利解決。
還有一點,是運輸成本太高,南地道路不便,就算谷物豐收,也無法對中原產生太大的影響隨著運河的開通,這個問題也被成功搞定。
不過中樞的南移帶來的并非只有好處,皇帝長期不在建州,大周在中原一帶的威信有所降低,天長日久,終究是引起了一定的動亂。
昭明十二年,臣服已久的烏流部在北邊羅嘉國的支持下,發起叛亂,太康城內的大臣開始勸說皇帝返回都城,通過回歸建平的方式來安定民心。
其實自從閻氏之亂后,烏流部便一直表現得格外安分守己,朝廷為了驅使他們作為邊境地帶的戰事緩沖區,一向也多有優待,允許他們與定義通商,然而就在這一年的二月間,烏流部頭人趁大周不備,派遣大量族中精壯,借著交易的機會混入臨原城中,一鼓作氣擊殺了當地守軍,奪下了城池的控制權,
臨原乃是一座水泥城,因為正處于交易期間,所存儲的糧草不少,烏流部知道此地城堅池深,打定主意固守到底,跟大周來一場消耗戰。
對大周而言,想打贏烏流部并不難,主要問題還是打仗的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