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格奇雖然沒喝太多酒,也做出酒醉之態,假裝立足不穩,并撞到了一位早就看好的內監身上,對方無法可想,只得攙著這位邊地來使出宮出宮。
在離開后,烏格奇又借著飲水的機會,刻意弄污了內監的衣擺,并以賠禮為借口,將人十分殷勤地拉進自己的車中。
剛剛關上車門,烏格奇就一改方才的酒醉之態,跪坐在坐墊上,向著面前的內監,扎扎實實地行了一個大禮,姿態謙卑地詢問“不知中貴人如何稱呼”
那位內監笑道“在下高羚,如今在張右丞手下聽候差遣。”又道,“使者喊在下過來,是有什么吩咐么”
烏格奇特地打聽過禁中情狀,知道國師溫驚梅能把控住小皇帝,也跟叫做池儀跟張絡的兩位內官有關,心中微送,給人塞了一塊金子,悄聲道“使者若是不著急,可否回稾街詳談。”
內監收下了金子,但婉拒了對方的邀請“下官還有事在身,使者的事十分著急么”
烏格奇又央告了幾句,那位內監沒有答應,不過態度已經松動了不少,他也不指望立時就能達成目的,在知曉該如何聯絡對方后,就與之分別。
在烏格奇之前,烏流部正使已經先一步返回稾街,見他進來,將人喊住,冷笑道“王子的事情,我一直不敢多問,只盼你不要辜負大王的囑托。”
烏流部的頭人固然沒有被大周冊封為王,但他們本部之人,私下里早已經這么稱呼了起來。
烏格奇緩緩點頭,目中一片冷厲之色“兄長吩咐的是族中大事,我當然不會耽誤。”
他們會過來這里,名義上的理由是販賣奴隸,但實際上是受泉陵侯溫謹明的囑托,把蕭西馳等人尋隙放出建平。
蕭西馳是這一代的慶邑部首領,聰穎早慧,她被送來建平的時候,其實已經開始負責處理族中的事務,因為性情仁厚,所以極受族人擁戴,縱然困于周地多年,慶邑部對她的思念之情也并未減弱。
以她的武力,若是一意想走,單騎便可行千里,但當時隨蕭西馳一塊入京為質的,還有各個慶邑部中各個重要家族的子女,于情于理,蕭西馳都不能拋棄他們。
而泉陵侯的許諾之所以動人,在于她答允可以將蕭西馳這群人全部放出,當然作為代價,對方返鄉后,需要出兵擾亂慶邑部周邊,牽制邊營兵力,方便崔氏等人圖謀建平。
溫謹明不怕蕭西馳毀諾,因為近年來各地年景都不太好,連中原百姓都過得艱難,更何況處于苦寒之地的邊人,慶邑部已經缺衣少糧到了十分要命的地步,這也是蕭西馳迫切想要返鄉的緣故,而崔氏作為財力雄厚的世族,其家主慨然應允蕭西馳,只要他們愿意出兵,就會贈送一批糧草給慶邑部。
烏格奇等人這次以覲見天子的名義,帶了許多奴隸進京,準備借此機會使一個金蟬脫殼的計策。
那些奴隸是日后交易的作為樣品帶來的,事后也會把所帶的奴隸孝敬給建平中的貴人,然而使團的人數是一定的,建平又是大周心腹重地,出入人員都需經過查驗,為了讓離開時的人數保持正常,烏格奇等人會告知本地的貴人,他們在將奴隸賣出后,會臨時雇傭一些本地人來填充隊伍。
蕭西馳一群人就會以被雇傭者的身份,混入隊伍當中。
在絕大多數人看來,離開的那群人是烏流部的使團,在一些明白人心里,走的是少部分烏流部使團以及大部分被雇傭的本地人,就算中間有人發覺不對,只要烏流部跟建平的貴人們有了利益牽扯,旁人也會代為遮掩。
同一時間,蕭西馳的府邸中。
她站在書房中,雙手負于身后,燭光映在側臉上,讓她一向鮮明英挺的輪廓也顯得柔和了幾分。
一位與蕭西馳同來建平的慶邑族人正在娓娓而談“既然泉陵侯有意相助,主上何妨先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