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叔是從宗氏老宅調過來的人,也是從小看著宗楚長大的老人之一。
景六駛來的是慶德公館。
除了老宅,宗楚最常到的落腳點,也是一年前沈余一步登天,搬去宗氏老宅前的住處。
這地方名字聽著古樸,地段也和名字一樣處處顯著金貴,地處市區內最昂貴的地皮,說是寸土寸金也不為過。
宗家潑天富貴,這處地方的大面積莊園也不過是個臨時落腳的休憩地。
裝潢比對上一輩的樣式,由海內外知名的設計師親自操刀,廢了三年心血,進門就是曲折的草坪流水,寬敞的庭院,里邊還有個雕紅楠木打造的小亭,主宅則是個層層花園里包圍的五層西洋小樓,旁邊爬著綠油油的爬山虎,中西結合,很有三四十年代那會兒的民國風情。
從園丁精心打理的花園路過時,邊上停著幾輛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扎眼豪車。
沈余看了眼,心里有了猜測。
果然,德叔緊接著就在他耳邊壓著嗓音說“那幾位來了,正和五爺說正事,您過會兒啊,避著點。”
沈余動作沒有停頓,緩慢的露出個笑容,點頭說“我知道的,從小門走。”
德叔口中的那幾位里有位人盡皆知的金貴少爺,是宗五爺貨真價實的竹馬,夏家最小的小公子夏實然,從小就跟在宗楚屁股后邊長大,被夏家護的嚴嚴實實,清風朗月、不諳世事,也是宗楚唯一的心上人。
這種身份,很明顯,沈余能避則避,他也不會沒有眼色的湊上前給對方找不痛快。
他只遠遠見過那位小少爺一面,要說如果有人能稱得上和宗楚門當戶對,也就只有對方配得上這個詞。
而他和宗楚,往淺了說,是場不甚明碼的交易;往深了說,他也只不過是宗五爺得趣的一個小玩意。
沈余沒有多求過什么,他和宗楚本身就是兩個世界的人,等宗楚開口,又或者不需要宗楚開口的那一天,他會收拾好自己回歸原本的生活。
不過今天似乎一路倒霉透頂。
衛臣直挺挺堵在側門前,看見德叔點頭致敬,而后面無表情的推了推眼鏡,比了個請的手勢,“沈少爺,五爺在等您。”
沈余停下動作。
德叔表情也頓了下,他打量著安靜的里間,忍不住說“五爺不是在談正事小少爺也剛回來”
“沒關系,德叔,我去。”
沈余攔下德叔沒說完的話,笑了笑,他輕聲對老人說“能不能麻煩您幫我拿件外套”
德叔知道他性格,看了眼面無表情的衛臣,只能無奈應下,吩咐人去拿件不太夸張的外衣。
沈余換了衣服,外套領子足夠緊,恰恰好能蓋住傷口。
衛臣和景六都不是多嘴的人,而且涉及到沈余,他們也沒有傻到上趕著報告惹宗楚不痛快。
沈余也沒想能完全掩蓋過去,只是想錯開這一段時間。
至少在那個清雅的人面前,他想保留一點難看的自尊心。
沈余喜歡那個強勢又給他無限安全感的男人,但是有些時候也不得不承認,宗楚的生長環境造就他不會體諒別人,沒人是例外。
沈余換好衣服,安撫的拍了拍老管家的手,跟著衛臣往前廳走。
公館里邊的地板是明晃晃的深色大理石,衛臣的皮鞋踩在上邊,脆響脆響的,走的近了,逐漸能聽到里邊的交談聲和笑聲。
“哎我說,老宗,李氏標的s市那塊地皮”
隨著最后一聲腳步聲落下,大廳交談聲瞬間止住。
衛臣稍稍讓了讓身,把身后的沈余露出來,朝沙發上的男人叫了句“五爺,沈少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