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氏父子的這件清雍正云龍紋粉彩過枝福壽八桃盤,杜老爺子已經在收壽禮的時候仔細看過了,其生動的構圖和難度極高過枝技法不是一般人能模仿的,鑒定為真品無疑。
其他幾位專家看過之后也沒有異議,大開門的雍正官窯精品,不存在爭議點。
于是司儀便拿著第四件拍品去了第二桌。
杜老爺子代替主持人上臺、對這件雍正官窯瓷器作了簡單介紹,打消了大家的疑慮,同時為自己的徒弟爭取了時間。
看到有了新的拍品,云舟稍稍松了口氣,這將為他再爭取二十多分鐘的時間。
他已經用放大鏡觀察過祭紅釉梅瓶的表面,不放過一絲一毫,然而他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仿造的痕跡,說明這絕對不是一般的高仿。
對,青年已經判定這是一件完整的高仿瓷,既不是修復器、也不是新老混合的嫁接產物。
如果是后面的情況,他一定能看出來,小銀龍也不會一道靈氣都吸收不了。
要知道即使是古瓷的碎瓷片同樣含有少量靈氣,所以這一定是現代的仿造品。
可是,這件瓷器
他居然一點也看不出來。
云舟努力克制住內心的焦急,盡量客觀的分析。
首先,它所用的胎土肯定不是現代的黃土或普通的瓷土,大概率是取自清代老坑所留下的高嶺土,釉料也是出自原產地,相似度極高。
其次,他燒制的方法應為柴窯古法燒制,用松木當燃料,非現代工藝可比,這樣燒制出來的瓷器才會有大小不均的氣泡,進而瞞過專家的眼睛。
這個人可能就像他修復汝瓷一樣,得到了完整的燒造配方。
然后經過多年的努力,完美復刻了當年的燒造技術,在材料、人工、設備等各方面精益求精,力求完美。
這樣做的成本也非常高,燒造一件瓷器至少要花費十幾萬,遠非一般復制品可比,是高仿中足以以假亂真的精品。
不僅如此,此人的工藝極為精湛、做舊技術亦十分高超,堪稱大師級別。
梅瓶表面的光澤十分自然,沒有新瓷器出來時的火強之亮度,紅釉宛如剛凝固的牛血,釉色均勻、鮮亮,與雍正時期的祭紅釉看不出任何差別。
口沿特別白,這種口叫做燈草口,仿造得細膩非常;胎體厚重,不是現代的仿造品可比。
底部修胎精細,胎質堅硬,玉璧底、糯米胎,沾染的沙粒明顯是老的;底款的青花楷書字體端正,頗有雍正時期的風格。
無論從釉色、胎體、修胎、底款來看都沒有異常,打眼一看就是三百多年的老物件。
依照其做舊的程度,云舟推測,這件瓷器絕對不是近幾個月、或者一年內燒制的,可能在四五年甚至七八年前便燒好了,一直放到現在才出手。
何其可怕。
這個人無論是從工藝還是對時機的把控上都達到了極致,一切只能用恰到好處四個字來形容。
云舟知道瓷都有些做仿古瓷的老師傅工藝極高,連知名的博物館都會找他們訂做單個的仿古瓷,用來替代價值極高的文物,避免展出時發生意外。
他在瓷都的時候見過這樣的仿古瓷,定做的瓷器大多是畫工精湛的人物畫、粉彩、琺瑯彩、多層次的青花瓷這幾種類型。
由于畫工和紋飾的多有變化,云舟在仔細上手查看時,憑眼力還是能辨認出來的。
沒想到會栽在單色釉上。
看似很單一的色彩,卻因為它的單一而無從辨別。
云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必須盡快找到仿造的痕跡才行。
如果器型、釉色、底款都沒問題,那只能從內壁打燈去看胎質的厚薄程度,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點失誤和瑕疵。
他將線燈沿著口徑放入梅瓶內部,從瓶口貼著內壁照射,然后一點點往下放,根據打光的通透度來判斷胎體是否均勻。
杜老爺子從司儀手中接過放大鏡,和青年一起看。